旋即,江归寻揽着清言的腰从树上跳下,拍了拍衣角灰尘之后,便牵着清言来到聂戒身旁。
他向聂戒鞠了一礼,“聂太傅。”
清言也对聂戒盈盈一拜,道他一声,“聂太傅。”
聂戒却是一愣,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垂眸看向地面落花,收敛目中情绪。许久才颔首,对着聂戒轻轻一笑,道,“太傅是来寻女的?”
聂戒点头。
清言轻轻一笑,眸中似有光华流转,谎时也镇定自若,“是让太傅失望了,女自打有记忆以来便一直生活在万木堂之中,对于家父家母丝毫未曾有印象。”
聂戒神色淡淡,垂下眼睑,低声道,“那又为何……你是我聂戒之女?”
“女从未过,”她勾唇一笑,“也是今日看到太傅,才知太傅是女父亲。”
江归寻垂目看向她,开口给聂戒解释道,“清言也是与江某在万木堂相识的,若是没有母亲认出清言长得像谢槿夫人,江某也并不想将清言暴露出。”
他对聂戒郑重敬了一礼,道,“还要多谢太傅开口成全江某与清言。”
刚才若不是聂戒向皇家开了口,或许他们二人还要再被皇家刁难一会儿。
聂戒只微微点头,旋即又看向清言道,“是半点记忆都没了?”
清言点点头,这襄阳的记忆还是之前在梦中梦到过的,而且多半是与江豫知的时光,在聂府除了被聂戒训斥那次,就再也没啥印象了。
她敢肯定,只要自己再回清言居,那秋生夫人肯定还会带着聂玲珑在自己的清言居闹。
既名字相同,样貌也相同,聂戒自是断定她就是自己的亲女儿了。而还未相认,自己的女儿便嫁进了江府……
自己给谢槿的誓言,也就那样草草了事……
聂戒忽然拉着她的手,瞥了江归寻一眼,旋即道,“可成婚否?”
清言闻言,顿时低下头来,脸上生起淡淡绯红,道,“还不曾。归寻与玲珑妹妹的婚约还未曾解决,女也不愿跟别的女子争同一个丈夫。”
这话,还真像谢槿能出来的……
……
大婚之夜,他们二人喝交杯酒前,谢槿让他立下承诺,道,“聂戒,在我死前,你可只能娶我一个。”
“怎么?害怕我娶了别的女人就冷落你了?”
她轻哼一声,只将手中交杯酒放下,环胸看道,“你难道有这样的胆?”
聂戒揽着她的腰,哄道,“不敢不敢,我聂戒以后,也只有你一个妻。”
她侧首看他,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然后声嘟囔道,“这样可是最好,反正我谢槿绝不与别的女子争同一个丈夫。”
……
聂戒终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越看清言越是回忆起自己与谢槿的过往……
他垂下目光淡淡一笑,旋即拍了拍清言的手,道,“你啊,可是跟你娘一模一样……”
清言怔了怔,不知是因为自己的什么话让聂戒又想起了谢槿,只退后一步对着他盈盈一拜,道,“清言抢了妹妹的婚约终究还是清言的过错,女先在这给父亲赔罪。”
他这才想起刚才皇家将江归寻的婚约也作废的事,垂眸道,“这不怪罪你,也是我先提出退约的。玲珑的确配不上江二少爷,何况还得罪了皇家,自是不能让江家一起得罪进去。”
江聂两家自谢槿走后便开始闹僵,准确的来,是曲荷要跟聂戒怄气,就因他娶了秋生……
聂戒看向清言,神色淡淡,道,“你嫁予江世子也是勉强,所以便想着也将你的婚约一并作罢,可谁知,你却喜欢上了江二少爷……”
清言微微一笑,握住聂戒放在自己手上的手,道,“这也算是命数。”
“是啊,”聂戒眼光逐渐放长远,幽幽道,“一切皆是命数。”
她眼睫轻轻一颤,眼中晕染开笑意,“今日一见太傅,果然心生亲切之感来,若是清言还记着与太傅的过往,定是觉得幸福的。”
他垂眸,声音也比之前声,“又怎会幸福?若是记起那些,还会怪罪爹爹的过错……”
清言挠了挠头,怎记起来又会怪罪他了?难道自己之前离家出走也有着父亲的原因?
她几次想开口问他,可见聂戒神色黯淡,定是想起了伤心事,也定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于是也就作罢。
清言敛去脸上表情,只拍了拍聂戒的手安慰道,“父亲所做之事应都为女好,且事情早已过去,也便作罢。”
“既然言过去了,那便过去罢。”聂戒顺势让她挽着自己的手往前走,边走边道,“既是知道了是我的女儿,可有什么想问的?”
她就那样被聂戒带走,而旁处江归寻却一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她三番两次地看着他示意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可江归寻却是眉眼含笑,摇了摇头。
既是他们父女二饶世界,他江归寻又怎能介入?
聂戒见清言如此,也回过头来,这才察觉自己落下了江归寻,连忙赔罪道,“江少将,这……”
“太傅不必如此在意江某,”江归寻轻轻颔首,又道,“既然如此,江某便先行告退,清言,待会来宫门口等我即可。”
清言似是没反应过来,只愣愣地点零头。可见他转身离开之时,她这才明白如今旁边没有江归寻为自己辩解了,还得全靠自己瞎编借口……
见如今只有他们二人,聂戒便拉着她一起往前走,淡淡道,“还叫太傅?”
清言一愣,旋即赔上笑脸,亲昵道,“爹。”
“何时回来的?当年又怎么离家出走的?这十年到底去哪了可让爹爹好找,你这丫头,爹爹真认为你死了……”
清言怔了怔,旋即挠了挠头,赔笑道,“我是真忘了。”
他侧首看向她,却仍有些不可置信,“就一点都记不起我这个爹爹了?那这春桃宴吃的桃花糕可还记得?当时特意带回来一盘你还嫌它甜呢。”
桃花糕自是记得的,唯一与聂戒的回忆就是那盘桃花糕了。她记得那会自己吃第一口便很喜欢,可在之前又因自己耍性子爹爹将这桃花糕赠与了下人,她便随便找了个借口不吃那糕点。
聂戒垂下眸来,又问道,“自己怎么离开府都不知道了?”
“真的记不清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