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宴之后，聂家来客便是要赶过司家去吃午宴与晚宴。

而在此之前，聂玲珑的六礼也行了个完全，恰巧在午宴开始之前进了洞房。

清言搀扶着秋生，见她面上虽略施粉黛，但仍没盖住她满脸的惆怅。清言也知晓，她唯一的女儿嫁了出去，秋生心中也难免有些难受。

本来秋生是不想赴宴的，若是见司乐那副模样，她可能回来就反悔将玲珑给嫁了出去……

可她还是去了。

清言与她并肩坐在马车上，见马车窗外早已是来往人群，红灯笼在窗外摇晃，时不时地露出灯笼一角来。

见秋生面色难看，清言凑过前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道，“娘，司少爷表面上那般荒唐无赖，其实娶了妹妹之后真会一心一意对妹妹好的。”

“我怎敢相信？”秋生只轻叹一声，司府悄悄运出的尸体难道她没打听，那些尸体据都是那司乐新纳的妾，因不合司乐的意，便被他活活给打死……

秋生一妇人能打听到的，江家又怎么打听不到，从江归寻的口中清言自是也明白了司乐的品性：既花心又残暴。

可聂玲珑又何尝不是残暴之徒？自升为玲珑仙姬，成为玉君的君夫人之后，便将自己宫中侍奉自己的仙侍逼得走投无路。若未有他及时将春花秋月从浊玉宫调开，恐怕她的春花秋月也难逃一劫。

这仇，她是得报的。

可如今时机未到，聂玲珑也有自己难过的那一关…

她只将自己对仙界司乐的印象复述给秋生听，“那日我在春桃宴上，见他为妹妹竟能与萤贵妃对诗，这也是有一定的气魄的，也明是真心喜欢玲珑的。”

“听闻司少爷从在司学堂就爱慕着妹妹，若是能娶自己喜欢的人，那也是会收敛许多的罢。”

反正在仙界，在书中，自己依稀记得那司乐就是聂玲珑的工具人。而聂玲珑便是利用他对自己的喜欢上了南宫浊的床……

而在之后，司乐被南宫浊贬黜为凡人，十世都爱而不得。

十世，便是一千年，一千年都不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应该算是最惨的事了罢。

秋生垂眸思索了一会，仔细想想，这司乐来聂府赴宴时，也不如传闻之中残暴无礼，倒是个翩翩公子，是值得给予托付的好儿郎……

但愿，也是如自己想的那般罢。

秋生眼底晶莹闪烁着，低头趁清言不备时悄悄抹去那眼中泪水，擤了擤鼻子，道，“知你是在安慰我，不过你这样一，我倒是心情好了许多…”

她抬眸对着秋生轻轻一笑，只倚靠在秋生肩头，“娘开心就好。”

“清言啊，”秋生侧目看着她，边伸手揉她的头发边，“你当真认我这个娘吗……”

“自你生下来至你八岁，我都未对你好过，还处处为难你，还借老爷的手来害你……”

最后，便幽幽问道，“你当真……认我这个娘吗……”

或许，她是真将秋生认成亲生母亲了罢。

自己现代的亲母在自己儿时也如秋生这般对自己好，而在八岁与爸爸离婚之后便是对自己视而不见，她也是真真正正没了妈妈。

以至于自己去求她救爸爸一命，她也不愿。

清言垂眸，掩住目中情绪，“有些做母亲的，即使之前对你那般好也能在一夜之间将你当做旁人呢。”接着又笑道，“而我知道娘是打算好好疼我，要在接下来的一辈子好好疼我的。”

即使，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在这书中，谁都不与她有关，又好像谁都与她有关。

她倚在秋生肩上，眼前的窗外景色似是越来越模糊，而自己神色淡淡，“你帮我亲娘照顾好六爹，也照顾好了我，你也是我的娘。”

秋生略微哽咽，不再开口吭声，只伸手将她搂得更紧，旋即又细细拍着她的肩。似是如同儿时安慰聂玲珑那般…

……

下了马轿后，聂家等人进了司府。司府并未有聂府那般豪华，却还是相较于其他府中装饰得好的，些许因为是儿大婚，还是攀上聂府，张芙蓉自是不能让司府被聂府比下去的。

见秋生已到了司府，张芙蓉连忙跑了过去，见清言时还略微有些吃惊，又想起她是聂家嫡姐，自是与秋生有着牵连，也不再多想什么。

“秋夫人来了啊。”

秋生对她行了一礼，称她一声“亲家”。

闻言张芙蓉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摆了摆手，“该是我称您一声亲家才是，这路途奔波可是劳累，快快上前入座罢。”

她微微低头，旋即与清言一同走向正堂处。

娘家席便只有那角落处的一桌，此时那桌上也早已坐上三四人，清言一个都未认出，而秋生却是走上前去便与她们攀聊。

“唐姐姐，多久未见，如今可还好？”秋生坐在那位唐夫人旁处，似是非常要好。

清言皱了皱眉，只听旁处春花提醒道，“仙子，那是秋生的表姐，因早些嫁人了，所以几十年前的株连并牵连到她。”

原是这样。

她淡淡一笑，只见秋生时不时地往自己瞟来，示意自己快些过去，她只稍稍颔首，道，“娘叫我了，我们快些跟过去。”

清言自然坐在秋生旁边，对着那位唐夫人就先鞠了一礼，称她一声“唐夫人。”

唐夫人与清言也未曾见过，只问向秋生，“这位，便是那聂家的大姐？”

秋生笑吟吟地点头，“是，是个乖巧伶俐的丫头，也快成婚了。”

唐夫人微微点头，“略有耳闻。”

很快，她们便把话题转到别处，清言坐在宴席上也没被她们刁难，吃好喝好，宴席完毕之后也随着大流离开司府。

只不过张芙蓉常常走到秋生旁边，时不时地过来搭话，丝毫不像之前与曲荷那般恶语相向，反而带着几分殷勤。

不过，到最后回去的时候，张芙蓉道，“还望秋生夫人多向聂太傅些司乐的美言才是。”

原是此意。

不过聂戒就在后边，张芙蓉不去巴结他偏偏要来巴结秋生，让秋生给司乐好话？

清言回头看了看，发现那司大人也是强拖着聂戒一直闲聊着，估计也是如张芙蓉那般要聂戒多向皇家些好话罢。

这飞上枝头变凤凰，还不得多巴结巴结旁边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