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面无表情地瞥了几眼清言,被她旁边的两个侍女给瞪了回去后才殷勤地笑了笑,弯下腰来靠近清言耳畔,小声道,“江夫人,您应该多说些安慰娘娘的话才是。”
应该说些安慰娘娘的话,而不是总与娘娘作对……娘娘这话显然就是在埋怨聂太傅和秋生夫人,而以清言的话便是聂太傅与秋生夫人都好,明显说的话就是与娘娘对着干…
清言垂下眸来,也是听明白了张嬷嬷的意思,起身对着皇后拂了一礼,“清言在此,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若不是娘娘听从母亲的意见救秋生夫人一命,恐怕清言都早已不知何处…”
皇后却摆了摆手,“快快起来,这有什么?你能被生下来也是你命大。”
她说自己命大,那就是说谢槿命薄,终究,这皇后还是要向自己讨一份罪…
清言依旧作拂礼状,“娘娘,若不是母亲护我,我也恐怕…”
终是说到这个点上来了,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也知谢槿因为生下你而死,你却如今叫害你娘的仇人为娘,若是谢槿在天之灵瞧到你与那妒妇互称母女,该是多么失望啊…”
“……”
皇后的意思,就是她与秋生和好本就有错,本就对不住谢槿。这明明就不是皇后管的事,也是谢槿自己选择的,偏偏又为何怪她?
皇后称秋生为妒妇,可又是她拟写的懿旨去救秋生的命,若是那般嫌弃,又何必要救她,也又何必十几年后怪在自己的身上?
清言已经无暇与她争论了,只尽她所能用最温和的语气讲,“娘娘,小女知罪。”
与这宫中的人打交道往往比和那些府里勾心斗角的人打交道要难搞得多,清言心中想,若是自己穿进了宫中,估计都活不过三集…
“不过你也挺为你娘争气,”皇后的语气一转,也没有刚才那般偏激,“嫁进了江家,还能俘获曲荷的心,也算是你的本事。”
可她之所以能俘获曲荷的心,也是因为自己是谢槿的女儿,也是因为谢槿与曲荷是旧相识罢。
不过听皇后那么一讲,好像皇后并不知情谢槿与曲荷之事,也一直以为江聂两家是对家…
秋生算是谢槿从小到大的好友,所以皇后应该认得,而谢槿刚入聂府一年,与曲荷相处时间也不多,所以就不知曲荷与谢槿是有过交情的……
之前在书中有描写过曲荷,曲荷既是一家之主,自是不是什么小人物,能让两个儿子听顺于她,甚至连老将军也是怕妻。
而曲荷在自己面前却是慈祥善良得很,她处处照顾自己,也将自己的话一句句的听了进去……
可是,皇后这话……到底是何意?
皇后低下头来玩弄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江家手握兵权,你可省得?”
“小女从小在村内长大,以后也只是想着相夫教子,对于这种朝政一事丝毫不懂,娘娘所言也丝毫不知。”她这样一说,就是堵死了皇后的路。皇后那话一出,清言就明白了皇后真正的意图,而她,又怎么可能背叛江归寻?
江家手握兵权,自是虎视眈眈,皇家也定是想找个机会搞垮江家,这江聂两家的婚约自是从一开始就注定,而聂家女儿成皇家卧底打探江家消息最好不过了。
而她也幸好离开襄阳十年,也正好是待在乡村之中,一个村妇又怎么可能像司学堂里的女子饱读诗书,通读政法?
这还没开展就被那丫头给堵死,皇后丝毫没有自乱阵脚,“如此啊,也对,本宫也暂且不想提这事了,本宫乏了,你走罢。”
张嬷嬷立马识趣地张开手来引导着清言,“夫人这边请。”
“小女告退。”清言拂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椒房。
自清言走后,皇后站起身来,对着躲在高座后边的人行了一礼,娇声地说道,“陛下。”
一袭金衣龙袍的挺拔男子从后处走了出来,自然坐在刚才皇后坐的位子上,他瞥了她一眼,旋即招呼她过来坐下。
皇后小鸟依人地倚在他怀里,手玩弄着自己的头发,抬头看着皇上,娇声道,“陛下对妾身的表现可满意?”
他手挽着皇后,两眼目视着前方,丝毫没有瞟她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朕满意。”
“陛下,妾身本就说得准,聂清言这丫头丢了十年,又怎么可能懂得那些?”
皇家却道,“既是聂家长女,况且八岁也早已记事,太傅怎么可能不教她这些?”他心中总觉得奇怪,又不知哪里奇怪。
从后处偷偷观察她的时候,见她丝毫未有任何解释的想法,反而还听从皇后的话,脸上也丝毫不急切,反而显得他的皇后有些过激了…
皇后在他怀里轻哼一声,“可她脑子失忆,一开始回来还记不清事,若不是妾身帮了一把,太傅没准都不敢认…”
皇家一直盯着大门处,心中只想,聂清言大气沉稳,眸里似是沉淀过的清茶,比襄阳所有少女还更稳重,怎么可能是只在村里干活的村妇?
皇家闭了闭眼,“她用不得也就算了,庶子本就用不着,还是多注重江豫知罢。”
江豫知既是嫡子,又是世子,以后世子妃自是能为他们所用。
“不过陛下,”皇后道,“妾身听闻,江家长子可是快要出征了?”
“嗯。”皇家收回目光,“他走也好,他走之后朕便趁机收了江家兵权。”
“那,那江钰老骨头还在呢,江家有怎么可能敢动?”
“这件事不用你操心,”他垂下头来,语气忽然轻柔,只细声安慰道,“今日皇后做得极好,应该赏。”说完便挑起她的下巴直接吻了过去。
唇齿交融,竟让皇后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她伸手挽着他的脖子,眼里含着水色,一声一声地喊“皇上。”
这话一句句的撩动着他的心弦,他抱着她站起,旋即往后处寝房走去,又是一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