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归宁,虽只是一街之隔,但清言仍起了个大早。一大早便打草惊蛇吵到了江归寻,刚一起身坐起,腰就被紧紧揽住。
她将手放在他的手上,回头看着他。见他睡眼朦胧,被窗外的阳光照得半眯着眼,但仍要抬头看着她,“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今日得回聂府,”她松开他的手,旋即起身快速穿好自己的外衣,边穿着边说道,“归宁自是得去早些,可别让爹爹娘娘等急了。”
他瓮声道,“不就只是那一小段路么?不急,你再睡会。”
她剐了他一眼,“是你想在睡会罢。”
江归寻未否认,仍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脑袋看着她折腾,还不忘回她一句,“你是需要起得早些。”
既要让秋月为自己梳个新发髻,还要画妆描眉,还要吃早膳。
而他,只要将头发束好,将衣服一穿就可以走了,估计她还没梳完头,江归寻就已经吃完早膳等着她了。
江归寻忽的蹦出一句,“今日聂玲珑也要与司乐一起回府,你可要打扮得好看些。”
清言如今已坐在铜镜前,拿起木梳细细梳着垂在胸前的头发,听到这话时只缓缓说道,“她一有夫之妇常回娘家,是真又要让人笑话…”
不过聂玲珑这人也不介意城里的人说她,自己担心又有何用,有可能自己只是口头提醒她,聂玲珑就张牙舞爪地说自己图谋不轨了。
“那你呢?”江归寻已起身,坐在床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若是你在我江府受了委屈,会不会不顾被人笑话常回到聂家去?”
这,是送命题啊…
清言往旁瞥了他一眼,见他手撑在床,猜想他心中定是期待自己说些什么,而她也如他所愿接了他的话,“你是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这话一听就不切实际,清言心中暗想,他说话那么气人怎么会不让她受委屈,只不过现在不让她受委屈罢。
她能听出不切实际,江归寻自是也听出不切实际,只冷笑一声,“也对,你受委屈也不会走回娘家去,而是…”后面那句话并未说出来。
清言挑了挑眉,接下他的那句话,“我受委屈估计是让你受罪。”
她怎么可能会因为他伤自己的心而躲避他,她会故意在他面前显摆,故意与他冷战,直到他反悔为止。
“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可后悔了?”
江归寻弯起嘴角,“江某就是要这般硬气的妻。”
算他识相!
……
司府中,聂玲珑可是郁闷坏了,一是这司远常来她房间转悠,导致她都不敢出门。
二是自从看到江哥哥成亲后,脑中一直回忆着他们二人拜堂的场景,每当自己脑中空闲之时,都会想起江哥哥与聂清言,一想到他们甜蜜恩爱,心中更是郁闷。
七月天干物燥,窗外挂在枝上的知了扇动着翅膀,更是扰她心宁。聂玲珑坐在座位上,静静地看着窗外,许久都未回神。
聂玲珑这般状况已经整整三天了,旁边莺儿忧虑地看着她,生怕聂玲珑因为江二少爷成亲而受打击……
而如今来看,好像已经受了打击……
见后处的柱香已燃尽,莺儿不得不开声说道,“小姐,我们再不动身出发,姑爷都该等急了。”
可今日聂清言归宁,自己回去定是要见到聂清言与江哥哥一起为爹娘敬茶的,她可不想因此而扰了心静。
虽然……如今她自己早已躁动不安,早已与心静不搭边了。
反正回府也与自己搭不上边,她只不过是司乐去见爹爹的一个借口罢。聂玲珑按了按太阳穴,这司乐不知在搞什么名堂,这段时间一直在书房里待着,可是从未见到他的身影。
不知昨夜又为何临时派人告诉她要去一趟聂府?而且以前都是再怎么样的小事都是自己亲自走过来,而如今…
没时间来看就没时间来看嘛,那又为何特意派人来护她,还特意为她而与司远作对?
越想越是头疼,聂玲珑索性抛下心中杂念,只轻叹一声,“那就去吧。”
见到司乐的时候,发现他与自己三日前见到时可是变了许多。聂玲珑细细打量着,这胡渣已经长出来了,估计这几日没睡好,眼底下还带着青黑。
一见到司乐,聂玲珑刚才心中的闷气顿时消解,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向他走过去后,咳了几声,正经道,“你借我名义去聂府,得说清楚吧。”
聂玲珑能够猜到,爹爹应该已经看准司乐了,应该也想着提拔,所以才那般严格要求司乐罢。
可即使猜到了,她还是想要司乐能够解释清楚。
而司乐低下头来,一副认错的模样,只默默拉着聂玲珑进了马车。
进了马车后,司乐便将实情托盘而出,“太傅命我将江家管理的军营进出人员一一审查,如此一查,便是发现了许多问题。”
“而这些牵扯关系重大,必须私下解决,而我亲自将其交给太傅,更是安心些。”
所以,便以秋生体弱,聂玲珑要回娘家探望秋生为由,暗自去会面太傅。
于此说来,便是拿她当靶子了。
聂玲珑点了点头,正当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时,只见司乐忽然拉住自己的手,就那样放在她的腿上。
虽对他这一行为有些惊愕,但聂玲珑心中却并未有抵触的心理,反而更是觉得憋屈。
这事一忙起来,就完全忘记了她,连司远在自己房间外头转悠他也不在,实在让她心慌。
对,都怪他。
“我这几日未来看你,不知你可受了委屈,”司乐低声着,“是我不知情况,我若是早知爹在你房外蹲守着,我早就……”
都怪他,他一心思忙于向太傅证明自己了,反而未顾及到玲珑。其实仔细一想,自己照顾好玲珑,或许更能让太傅证明自己……
见玲珑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身子还带着颤抖,司乐更是有些心慌,“你,你别哭啊……”
她可没哭,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而哭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