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还未到门口,清言便听到了房内江归寻的声音,正疑惑如今这个时辰他为何还没去军营时,他便从门口突然冒出将自己拉进房内旋即立马关上了门。
她微微皱眉,“何事需要如此鬼鬼祟祟?”
将她拉进来,他却低下头去迟迟不肯吱声,直到当她打算越过他去桌旁讨水喝时,才听到他别扭地说,“兄长,有在你面前提过我?”
原是这事。清言挑了挑眉,撇了撇嘴,又摸着下巴细细思索了会,旋即摇了摇头。
清言先是噗嗤一笑,“这有什么怕被人听见的?”然后说,“你若是想见,又还想听到他在我身边提到你,那又为何不去见?”
刚才站得太久,实在口渴,她话一说完便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满满的茶水,随即一饮而尽。
江归寻叹了声气,也跟着她坐在位子上,一脸郁闷地喝着茶。
她又是被他这模样给逗笑,只捂着嘴嘲笑他,“是谁刚说困让我代你去的?刚才你未去,父亲脸可十分的难看。”
“他一向严肃,你习惯就行。”
“不过啊,父亲只是说了一句,母亲就三句给还了回去,如此一看,父亲还真是妻管严呢。”
他垂下眸来,无瑕想父母之间的事,脑中只回忆起之前种种与兄长的点滴。
回忆起与兄长一起打鸟爬树比酒量,舞剑斗诗比文武,在自己十几年里,若不是有兄长给自己做模范,他可能一辈子都会荒废下去。
他向来不去送行,不去给父亲,也不去给兄长送行。而兄长似是明白自己,自己当年出征时,也未送过自己。
若是离别那一面,便是最后一面。
每每回忆时,又该是多么痛苦……
武将之家,归宿便是在沙场。所以,出征打仗对于武将便是回家,便是……
江归寻不敢再细想下去,对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他于心不忍。
“若是……”他顿了会才道,“若是我也出征,你会来送我么?”
她淡淡一笑,“不会。”
若是他知道那送别的最后一面,便是与自己的最后一面,他估计也会记忆犹新并且被困一辈子。
她只想他在自己走后,好好过着日子……
江归寻自是不知她是这种想法,只皱眉问,“你又为何?”
清言弯起嘴角,轻哼一声,“那只是走个过场罢,送你走,只会徒增悲伤罢。”
闻至此处,江归寻的心终是放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后,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一句,“也对。”
“送别一事,本就徒增悲伤。”
她顺着将他的手垂下,随即将其紧紧握着,“不过你可比世子好多了呢,家里还有个夫人等着你。”
而江豫知,能够了却一切牵挂赴于沙场,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若是我在沙场死了,你可得做小寡妇了。”
“那万一我就比你先死,让你做小寡夫呢?”她开玩笑道。
“……”江归寻紧蹙着眉。
这本是她无意中的试探,如今,见他紧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她眸中的光也渐渐暗淡下来。
结局就是这样,也不是万一。她现在极其想知道,这一日真的来了,他又会如何接受……
他顿了许久,终是答道,“那我另娶一个比你更好看的姑娘,继续过日子。”
清言一惊。
她没想到江归寻竟然能与自己预想到的一样……
可……这明显是玩笑话。
清言这才反应过来,狠狠地捶了他一拳,“好啊,你是真存心想气死我。”
话是那样说,心中也还是有点想让他再找一个的,毕竟第二根红线也断了,自己那时应该也回了仙界,也不会对这人间有所留恋了……
虽然,她若是瞧见了江归寻与另一女子一起,心中肯定会不舒服……
清言气冲冲道,“好啊,那我死后你另找一个算了。”
正当她气在头上,准备摔门而去时,还没走半步就被他拉了回去,后顺势坐在他的腿上。
她眼含着怒气,却又被他那轻轻一啄,怒气顿时氤氲开来。她垂下视线,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你,你别以为你亲我我就原谅你了,这根本不是能靠亲解决的问题,而是你思想……”还没被说完,嘴巴又被他堵住。
她终是无奈地叹了声气,不再说话了。
“还生气么?”
清言还想继续说,可一想到自己一说就被他亲,她也不再想说了。
她只好说一句,“不生气了。”
反正自己生气也只是做戏罢了,自己心中还是巴不得他另娶一个的,与那个女孩一起相伴到老,也不要常把自己惦记到最后一蹶不振再也不起…
可是这只是本书。
她的江归寻,还是会经历那场痛苦。只不过她是身体上的痛苦,而他是更折磨人的精神上的痛苦。
“对了,”江归寻瞥了眼桌子上的信函,抱着她的手更紧了些,“以后宫里的人叫你进宫,你还是别去了,就说身体不适推脱罢,要是去也得与我一起去。”
随着他目光看去,清言也看到那封密函,伸手拆开一看,只见那里头写着邀约,说是宫中荷花开了,萤贵妃邀自己去宫里赏花呢。
她略略皱了皱眉,她可从没和萤贵妃有任何的交集,贵妃娘娘又怎么会找到自己?
不过依自己多年看宫斗来看,这萤贵妃应该是因为皇后的原因才召自己入宫,赏花是假,问话才是真。
清言略略看了一眼便又丢回桌上,不屑道,“这宫中的荷花都没有母亲曲荷居里的那塘荷花好看呢。”
确实,曲荷的宅子中央那一巨大的池塘,晚夏时荷花最为艳丽,比上次去见皇后时经过荷塘看到的荷花还要多还要艳。
江归寻点了点头,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再一次提醒道,“我说,你若是必须去,也必须等着我回来与我一起去。”
清言勾唇一笑,伸手揽着他的脖子,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了,以后要做什么必是要先经过你同意的。”
有她这一保证,江归寻这才放下心来,随手将那密函丢在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