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到清言的那番话之后，江归寻对江钰也更注意了些，还专门吩咐小罗去盯着江钰的一举一动。

正当自己在军营中处理军务时，小罗匆匆赶来，对着江归寻便是行了一礼，尊贵地喊他，“少将军。”

他稍稍颔首，手中动作仍是没有停。

他如今正急着赶写给兄长的回信。今日兄长传来塞北消息，说是匈奴招兵买马，如今已有十万将兵，今年匈奴还特意收百姓物税，可是存了不少军粮。

如此看来，是要打一场硬仗。

“少将军，小的去打听老爷在一药馆买的药，皆是治心疾的。”

江归寻的思绪瞬时被他打断，他冷冷地瞥了小罗一眼，随即冷冰冰道，“嗯。”

“小的问过那郎中，郎中说老爷是心病，药物不能治根，只能缓解疼痛，而至于什么时候会死……”

言至此处，江归寻按了按山根。果然如清言所说那般，江钰快不行了，而且无药可医。

清言的意思就是让他做好准备，做好亲人离去的准备，所以她说自己不要后悔，不要在最后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他也懂，可是他现在还无法像以前那样面对江钰，他之前日日梦见江钰无情的嘴脸，如今每次见到江钰，心中凉意更甚。

他摆了摆手示意让小罗停下，旋即让他退下离开。小罗见江归寻赶自己走，也很识趣地关上门，正关好门时，却听里面的江归寻冷声说道，“此事，我不想再别人的嘴里听到。”

意思便是，即使知道了，他也得闭紧嘴巴，不然便是死的下场。

“是。”小罗闻言莫名心慌，每次汇报都要让他提心吊胆，在少将军面前他丝毫不能马虎。

江归寻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前段时间那皇宫里的人经常来江府找清言的麻烦，便问道，“我们府里……可是有皇家的奸细？”

“并无。”小罗垂下眸来，认真思索了些许，“府内严加看守，毫不懈怠。”

他稍稍颔首，眉宇间皆是冷意，“提防着些宫里的人，别什么消息都给传出去，也别让宫里的人进来，谁也别进。”

小罗是守在府门前的侍卫，前几次张嬷嬷还有那萤贵妃的人来江府邀清言赴宴，定是小罗准允进来的。

而有宫人找上门来，清言又不敢拒绝。她一人赴宫宴他也放心不下，何况如今还怀着身子，万一有人忌惮要加害于江家。

他虽让清言保证不能私自一人赴宴，可他还是放心不下，便让侍卫挡住那宫里的人，没这个源头，清言也不知道，到之后宫人也不会再找她的麻烦……

“是。”得到这些命令后，小罗便离开了。

而江钰一事……江归寻现在还不知如何去面对，不过，他这样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自己也仿佛从来没有和江钰真真正正地说谈过这件事……

他也应该，好好与江钰坐在一块，将这件事说个明白。

就如清言所说……不能让自己后悔。

江归寻按了按太阳穴，又继续垂下眼睑，淡淡地看着江豫知写的信。

塞北若不早些支援，肯定如两年前自己那下场一模一样，兄长也一定会重蹈自己的覆辙。

所以，他必须自己组成一批军队暗中支援兄长，还要在关键时刻与兄长汇合……

自己受过的苦，定是不能让兄长再受……

他提起袖子，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后在宣纸上慢慢写了起来。

匈奴气盛，非到要紧时刻无须轻举妄动，吾暗派江家军支援，尔等静候。

……

写完书信之后，江归寻便早些从军营中归来。而回到江府后，他并没有先回自己的浊玉居，而是，去了趟曲荷居……

“归寻？”见到他时，曲荷还略微有些吃惊。

今日他怎么会无事登三宝殿？平常有江钰在场，归寻是一定不会来自己的曲荷居的，却未曾想到……

难道是前几日清言为他们诊脉后，将那件事告诉归寻了？

这也难怪，他们二人夫妻，何况他的病情也实在是严重，清言担心，将此事告诉归寻也实属正常。

曲荷直言说道，“你知晓这件事了？”

江归寻没有回答，只走进房间来，一屁股坐在位子上，自顾自地拿起茶杯来喝着茶。

“什么事？”

这明知故问的孩子。

曲荷道，“你爹的事。”

言至此处，江归寻垂下眸来，手中紧紧握着茶杯，丝毫不吭声。

见此，曲荷解释道，“你也无须因此而愧疚，此事罪不在你。”

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当然知道罪不在我，他得心疾与我何干？”

“……”既然知道与他无关，那又为何特意来曲荷居找他们？

曲荷按了按山根，无奈地说了一句，“那你又来这里作甚？”

他沉默了。

他来这里作甚？他也不知道。

他只想看看江钰，想看看他是不是真如清言所说病危得那般严重……而已。

江归寻只找了这样的借口，“军营一事，我需与他商量。”

正好，塞北一事他正打算暗派军兵去支援兄长，这次，看他到底是仍要做一名忠臣而继续让他的儿子丧命，还是为了他的儿子……

“军营又有何事？”

“娘……”见曲荷总是问这问那，江归寻略微有些不耐烦，紧皱着眉头，缓缓说道，“军营一事自有我与他处理，娘就不要瞎操这个心了。”

如今，倒是嫌弃她这个母亲多嘴了……

她摆了摆手，无奈道，“好好好，我这就叫你爹来……”

随后曲荷便招呼立夏出去寻江钰，不一会儿，江钰便随着立夏一同走了过来。

江钰见到江归寻时，脸色略微有一丝丝僵。

“你找我何事？”江钰冷声道。

而江归寻看了一眼曲荷，本想开口叫娘回避，可谁知曲荷来了句，“怎么？不让娘说也不让娘听了？”

若是自己再说让娘回避的话，估计是要找打了……

江归寻顿时瞥开眼去，站起身来将奏折递给江钰。

那奏折上写着的，皆是军营中各家安插进来的士兵，包括那些暗传消息，传给了谁家，什么消息给泄露了，都写得清清楚楚……

“军营里有奸细？”

“不止军营，”江归寻两手环胸，继续懒洋洋地坐在位子上，“兄长那批军队，亦也有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