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清言坐在铜镜前，随便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戴了个简易的发簪后，便随意出了门。

春花心中暗自腹诽，这仙子口头上说不去，行动倒是比谁都快。

正当春花想跟上时，秋月却一手拦住了她。

秋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跟过去。

春花皱着眉，问，“为何不让我去？”

“你动静太大，怕是暴露仙子行踪。”秋月淡淡地说道，“本来仙子也只是偷偷看，若是玉君又看到了，定是又要难别离了。”

春花指了指清言的背影，脸上露出为难，“仙子如今可是怀着身子，若没人跟着的话怕是容易出危险啊。”

秋月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自己竟然未想到这茬。

她留下一句，“我立马跟上。”后便小跑过去了，生怕仙子情绪过于悲痛而害了身子。

清言与江归寻之前谈论过：假设他出征，她到底会不会去送……

她说不会，是怕自己见到了更是难舍难分，可是如今这假设变成了现实，她却偷偷跟来看着他离开。

果然，自己说的话就是打自己脸的。

她躲在府门一草垛处，那草垛也正好能挡住她整个身子，她半蹲着身子，悄悄露出一个头来，看着江归寻在府门同曲荷与江钰叙旧。

准确的来说，是曲荷同江归寻叙旧，见她拉着他的手，如同自己般哭花了妆，一向顾着形象的曲夫人，如今哭得倒是有些狼狈。

江归寻只无奈地回握着她的手，劝慰道，“娘，我会同兄长一起回来的，你就安一百个心。”

“我怎么能安心？”曲荷反驳他，“世人皆知塞北危险，你之前就差点死在塞北，而如今豫知又处境艰难……”

“我俩儿子如今都要深入虎穴，我怎么不担心？”

江归寻拍着她哆嗦的肩膀，“所以，我这不就去帮帮兄长了？你放心，我们皆会平安归来的。”

他们能平安归来，她保证。

清言在草垛旁仔细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话，其实皆是一些平常的担心挂念的话语罢了，可是只要听到江归寻的声音，哪怕是最后一句，她都要听到来。

世人说，人最不会忘记的就是声音，她希望能多记着他的声音，在梦中，也能记得清楚些。

江钰也再也旁小心翼翼安慰道，“你就放心，这战场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可怕，何况他们都上过战场，也自是清楚些。”

“你这话说的，”曲荷剐了他一眼，“倒是丝毫不关心你俩儿子了。”

他撇了撇嘴，“我，我这只是安慰安慰你罢了。”

曲荷只轻哼一声，“谁要你那难听极了的安慰，你还是别说话了。”

“……”果真，话毕后江钰便一声不吭了。

而江归寻只神色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随即目光又到曲荷处，拍了拍曲荷的手，道，“娘，多照顾好身体。”

后又看向江钰，加了一句，“你也是。”

江钰微微一愣，似是没有反应过来，等到自己抬头时，江归寻已经转过身去骑上了马。

在出发之前，众人都不知，江归寻往府里处的草丛看了一眼，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他淡淡瞥了那处一眼后，便紧握着缰绳，扬长离去。

到了城门口，已有两万军队在那等候多时，习漂见到他时，先是给他鞠了一礼，喊一声，“少将。”

他看着街上长长的军队队伍，倒是堵得城门口那条街水泄不通，他不禁皱起了眉，问道，“这都齐了？”

“是，共两万人，皇家提供两千斤的粮食，而聂太傅便拉来了五千斤的粮草。”

真是可笑，国库的粮竟然比聂家的还少。

宫里的人也真是够无情的，明知是给边塞百姓的，也明知聂戒提供五千斤粮食，竟然还有脸只提供两千斤。臣比君更爱民，说出去也实在是让人笑话。

江归寻皱了皱眉，想起聂戒说过的劫粮一事，便道，“你将皇家供的粮运到最后边去。”

这样那些故意派来的劫匪劫的都是皇家的质量参差的粮食，而聂戒提供的精粮，必须得放在前面好好护着……

“是。”

他是没想到，就单单两千粮食，皇家竟派两万将士来派送。或许，皇家也预料到与匈奴是有大战要打，估计这两万，又是首当其冲的替死鬼。

既然皇家愿意提供，他自然是愿意先让这些杂兵当替死鬼。

江归寻淡淡瞟了眼那笔直的队伍，瞧那体态和站姿，一看便是缺少训练的杂兵，这样上战场，定是先死的那个。

果然是在襄阳养尊处优，已经养成了废人了。

江归寻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便夹紧马肚，往城门口走去。

果不其然，在路途中碰到了几批劫匪来劫粮食，庆幸的是，这折损的，是皇家提供的杂粮，而聂家提供的粮倒是没有损耗一毫。

这几次下来，他们的粮损了将近五百斤，而运给百姓的粮少了，自是要从运给军营的粮去补。正如聂戒所说，百姓的粮不能动，宁愿自己受委屈，百姓也不能受委屈。

他们到春陵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江豫知在将军府时见到江归寻时还有些惊讶，“你怎么来都不同我书信的？”

他此时正在脱自己穿了将近半个月的铠甲，见到江豫知也不欣喜，反而平平淡淡道，“时间太赶，也未有时间书信。”

“你这么快，清言难道不怪罪你？”

一提到清言，江归寻的眼神便黯淡了起来。他已经半月未见到清言了，也不知她会不会想念自己……

他轻叹一声，“她自是支持我的，不过我派李睿去干练镇为你增添援兵，如今可有消息？”

听到李睿的名字，江豫知还略微有些一惊，一开口便是，“李睿没死？”

哦，他忘了，他在襄阳除了在出征前去过一次李睿那，其余时间也未与李睿有交集，所以也忘了同江家的人讲过李睿还存活着。

他淡淡道，“是，李睿恰巧在援兵赶来时存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