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你终于醒了，”春花将她扶起。

清言皱了皱眉，疑惑道，“上仙？”

“人界的情劫历完，仙子也顺利飞升成为上仙了。”秋月亦也是欣喜。

她们二人早已换上仙衣，与之前在江府截然不同，而清言身上的一袭白衣，正是自己赴玉君大婚穿的，忻陵特意给她准备的仙袖裙。

人间的记忆与之前的回忆重叠，她按着头，耳鸣不断，头痛难忍。

春花扶着她到石桌上，道，“月老，上仙在这会儿恢复记忆，所以会难受些。”

“嗯。”清言点零头，忽然想起自己死在难产，那两个孩子……

“孩子……怎么样了？”

春花如实回答道，“玉君走出来了，团团圆圆也安了名，一个叫思清，一个叫念言。”

秋月也附和道，“对，玉君还是喜欢你的。”

可是，当那痛苦的回忆汹涌而来时，清言却是不知怎么面对南宫浊。

她没想到，这些所谓女主之前的记忆，竟然都是自己发生的……

清言收敛住眼中的恨意，人间的情爱只不过是一场经历，那些所谓的美好所谓的回忆，在那些痛苦面前，都不值一提。

“如今我已被仙界除籍，你们也无需再跟着我了，”清言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你们既是玉君派来的仙侍，也该回到浊玉宫。”

春花与秋月面面相觑，心里皆一阵失落。

“上仙怎么能这样想我们？”春花抱怨道，“我们是跟随你又不是跟随仙界，以后上仙去哪我们去哪儿，你也不要想把我们甩开。”

清言先是愣了一愣，语气听似责备却尽透着关心，“你们跟我又能得到些什么？怕是只有委屈。”

仙帝已经铁了心要把她赶尽杀绝，即使仙界众仙也没有仇恨和避嫌，但她依旧不能回。

她现在，只想像师父一样，一人居在深山中，好好地过着清闲日子。

至于和爱的人在身边……如今皆恩断义绝，她也不再奢求有爱的人。

倾城绝世的容颜轻笑，有些牵强。她如今，还怎么敢奢求爱的人？

凉风吹起白色绢纱裙摆，吹乱她的碎发，吹落朵朵桃花，她却丝毫没感受到半点凉意。

清言淡淡地了一句，“坠井一事，我忘个干净，既然你们知晓，便同我讲罢。”

闻言，秋月却是开了口，“上仙，你真的要听么？”

“这有什么？都已经经历过了，还怕承受不了了？”

如今倒是什么都不怕了，坠井一事她早就知道是聂玲珑推的了，而现在，是不知道到底是忻陵救的还是玉君了。

她其实也奇怪，玉君明明对她那么仇恨，为何又要弃自己性命不顾一起下井救她……

“玲珑仙姬有意将你推入销魂井，一开始玉君只是逃离了，到后来啊……”

听到他一开始懦弱聊时候，清言只冷笑了一声，心头也不是什么滋味。

“到后来，魔君来到浊玉宫求灯，玉君才想明白，先行坠入销魂井来找上仙，到最后，也是救下来了上仙。”

“而此时上仙要历劫飞升，玉君也要下凡历劫，便将上仙交给魔君照顾，是及笄之后就会来找您。”

结果到后来，他成为了江归寻，伤痕累累地出现在她的眼前，而她大发慈悲也救下了他……

当时自己怎么就忘了这种种的痛苦回忆，一想到自己与他仍是甜蜜恩爱，她就觉得对不起师娘，对不起忻陵……

清言睁开眼来，舒了口长气，后道，“然后呢？”

“然后……”春花怔了怔，“玉君请求我们下凡来陪上仙您，而上仙在八岁那年回到了魔君身边，我们也在聂府里等着了。”

这一等，便是十年。

她忽然对春花秋月有些愧疚，在人间她们也百般照顾自己，还为寥自己回来专门守在聂府，如今自己却是要赶她们走……

秋月轻叹一声，“上仙，在我们看来，玉君是对上仙极好的，而至于那些……皆是身为玉君的职责罢了，他或许也不知情……”

“不知情？”清言冷笑，“明知忻陵是我朋友，还是屠了他满门，明知青岩山有师父师娘，还派人放虎，只为抓忻陵。”

“上仙……”

她起身，走到外边看着远处深山，“你不用为他求情，他既无情，我便也无义。”

清言仰起头，眼泪却不自觉地落下来。

她爱过的，应该只是转世的江归寻，而不是这无情的南宫浊罢。

……

清言去山下的清茶阁找过袁倚，可谁知却被人告知换了老板，她接着询问，只听他道，“哎呀我又不知道前老板身在何处？这店我发现时也早已是无人了。”

老板看着牌匾打得好，也接着靠着清茶阁的名义做茶馆，只不过这茶却是渐渐地淡了味，也渐渐无人问津罢。

袁倚走了，那明忻陵也跟着走了，她去过万木堂，万木堂仍是有人，那看起来也是忻陵，但却不是忻陵了。

忻陵承受了那么多，面对失忆的自己却仍是照顾有加，即使自己负了他，自己欺骗了他，他还是像往常一样……

清言对他真的愧疚极了。

来山下无果，清言也没很快回到青岩山顶，只在路中漫无目的地走着，路人百姓时不时地停下来，似是已经认出自己，可见到她垂头丧气时，便也没有打搅她。

直到有人抓住她的手。

“清言姑娘？”

她回头看，发现苒苒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面前，她似是张开了许多，样貌也未有之前青涩，已是个大姑娘了。

清言淡淡一笑，“苒苒。”

“你还认得我？”苒苒一脸欣喜，“自从你去襄阳之后，我们便再也没有看到你了，你现在终于回来了！”

“嗯。”

她往清言身后瞧，一脸疑惑地问，“那，你回来的话，那江公子呢？你不是同他一起回的襄阳吗？怎么他没迎…”

“他没有回来，我先回来的。”

这些青岩村百姓虽是仙，但因长居在青岩村中，也对玉君没什么印象，也一直以为，江归寻只是不明来历的人间凡公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