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就这样饶了江家一命。

从回江府到出城门，一路上都没有追兵追赶，他们也安安全全地离开了襄阳。

而月老仍是皇家的太师，本来自己只是个长生不老法术的巫师，先皇死后，新帝应该找自己算账才是，可是新帝却仍把自己封为太师……

这次太子饶过江家一命，便是有他在旁为江家话，太子这才饶了他们一马。

交兵符的前一日，太子专门将他叫去宫中，来谈论江家交兵符一事。

越断情先是向他抱拳鞠一礼，“陛下。”

太子微微垂眼，旋即一挥手示意他起身，轻咳两声，“此次叫太师前来，是来谈论江家交出兵符一事。”

一提到江家，越断情先是顿了顿，低眉顺眼着，“陛下是如何打算……”

“你之前是先皇的重臣，应该是更懂得些，”太子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应该更懂得，若是先皇，该如何处置这兵符……”

这明显是在给他挖坑，可是越断情也听得出他的心思，“回陛下，陛下该怎么处置兵符，便怎么处置兵符。”

他这样问自己，不就是考验自己到底认不认可他为陛下么？若是以自己的观点陈述先皇的观点，定会是不听从皇命……

自己顾不上江家不成，还有可能搭上自己的性命……

太子淡淡瞟了他一眼，只轻笑道，“若是朕自己有主意，就不会叫爱卿了。”

“依臣所见，兵符重回手中，陛下还是收了为好。”

他自是不能让太子把兵符还给江家吧，江家有愿交兵，而太子有意收兵，此不是两全其美么？

如今就是猜不出太子的心思，既要将自己叫来，肯定不仅仅是欣然接受兵符，一定有心将江家给……

“陛下，江家为国贡献巨大，如今也自行请愿交出兵符，陛下也要为了江家世代功德……”

越断情心翼翼地抬起眼来看着他，后轻声道，“如了江家的愿啊……”

“太师这话的，倒是朕没如江家的愿似的。”太子冷笑道。

越断情头上的汗水不停冒出，果然伴君如伴虎，这太子比先皇更难缠得多！

他跪得五体投地，“臣，也是为国好，为陛下好，江家交出兵权，陛下倒可以将江家派遣到塞外，镇守春陵一带……”

“有江家守在春陵，匈奴以后便永远都不会再侵犯我们国土，陛下，此不是何乐而不为？”

闻言，太子勾唇一笑，扇了扇玉柄扇后，便将玉柄扇丢在宝座上，“的话也有理。”

他缓缓朝越断情走去，到越断情旁边处停下，垂下头来看着越断情，一脸不屑地笑道，“既然如此，朕便听太师的，太师也不要让朕失望啊。”

自己如今为江家情，便是明了自己与江家已结了盟，江家交出了兵符，便意味着……他也要如江家一样默默退出朝廷，这样，才算不让他失望……

这太子的意思，是让他自行辞去太师一职，也不可能够以长生之术忽悠他，他身为太师，只不过是因为这长生不老之术，而太子不信任此，便赶他走。

也好，自己宿命也是完成了，也该回去整整自己的红线了。

……

“听，江归寻他们今日就走了？”聂玲珑闻到府外风声，便转身问向莺儿。

如今她倒是不能进风了，所以便日日窝在房间中不出门，生怕进了风身子更虚弱，到后给司乐发现了。

司乐如今去送江归寻了，她也不能出事惹他分心。

莺儿将汤药放在她的桌前，目光柔和，道，“是，上完朝之后很快便离开了。”

她轻叹一声，终究，是没见到思清念言一眼。她能感觉到自己时日已不多，也越来越撑不住了……

于子忻下的毒可真是狠，是真想将自己给毒死。也不知上辈子是不是惹到了他，导致现在这么恨她……

也导致自己，如今却是红颜薄命。

自己死了，司乐怎么办？

司乐会不会像江归寻一样，守在自己的棺材，将自己困在房间里久久不能走出？瞧见江归寻那副模样她都有些心有不忍，若是瞧见司乐那样……

她会更受不了……

聂清言之前，自己没到司乐功成名就那日就不会死，如今司乐被新帝重用，被聂戒重视，又有了新的廷尉府，自己的牵挂也平安，倒也是功成名就。

自己，也离死期不远。

的确，她也如自己所，在得知自己死期之后，便是日日开心，尽管伤心的日子也要被她过得开心，她感觉，此生最快乐幸福的，便是此刻。

可惜，上不公。

上对聂清言不公平，也对自己不公平，为什么，为什么她们都要在家庭圆满之时，给对方重磅一击呢……

可是上对聂清言和江归寻也公平些，起码他们二人还有两个孩子，可是她与司乐……

聂玲珑垂下了头，摸着自己扁平的肚子出了神。

“夫人，你不用如此感伤，”莺儿吹凉汤药，后安慰道，“夫人以后也是能瞧见思清与念言的，江家也不可能一辈子离开春陵不是？肯定会回来的。”

聂玲珑顿了顿，江家的确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可是她的感伤最深的，还是司乐。

自己无药可救，只能等死，那司乐呢？

司乐……该不该给他纳个妾呢……？

当自己有这个想法时自己心中还是有些惊讶的，如今倒是病糊涂了，竟然想着让司乐找别的女人了。

她可真是毒性攻脑了，司乐若是移情别恋，她怎么办……

“夫人，喝药吧。”

她稍稍颔首，将汤药口口地饮下去，药实在苦口，她差点给反吐出来。

莺儿担忧地看着她，随手将一颗蜜饯递予她，“夫人，尝尝甜的冲冲苦。”

她接过蜜饯，看着这空碗出了神，叹了声气，道，“我还要喝这药多久？”

“大夫还是要常常喝才好，这样才能稳住体内毒性。”

可真是笑话，若是能稳住毒性，她也不会越来越觉得体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