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啊,亏你不怕被他们给揍了。”张微斯揶揄道。
姜蔓胳膊肘捣他一下,“你也是从犯好伐?”
余光瞥见有一人在倚门而立,姜蔓催促张微斯道:“快回去吧。”
“你不回吗?”
姜蔓瞪他一眼,气势汹汹的:“老大的话你还敢问为什么,皮痒了?”
“得嘞!”张微斯拱手拱到头顶,“小的先去给老大暖床。”
纪问棘倚门而立,也不知他在哪里站了多久,又看了多少。
姜蔓走向他,“小纪先生是唯恐夜深花睡去?”
“姜蔓,你是极喜我的么?”纪问棘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这么一句。
姜蔓内心天雷滚滚,是她幻听了吗?纪问棘深夜不睡,难道是在想这个问题?妈耶……那她成功不就指日可待了么!
姜蔓迟疑道:“嗯……是啊。”
纪问棘眼底有淡淡青影,一看便是没休息好。
“有多喜欢我?”
“这个……舍了性命也是可以的。”吧。
纪问棘听出她话语里的犹豫,“你不确定了?”
“没有没有。”姜蔓连忙摇头,“我向来意志坚定。只是被你这样一问给……”
纪问棘声息浅淡:“是我执了。”
“没有啊,你看啊,我喜欢你其实你没什么可困扰的,该困扰的也该是我哈。你接受不接受,都是你的心意,但这不会影响我对你的喜爱。”
夜风微凉,纪问棘见树影婆娑,说道:“你爱慕我,与我无关?这叫什么爱?”
姜蔓无奈地摊手道:“可是你不接受我也没办法啊。又不能强迫你。”
“为何不能?”
“但是你是否情愿,骗不了自己的。”姜蔓觉得今天晚上在她面前的这个纪问棘,着实像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孩子。带着一种对世事的迷惘与困惑,在迷宫里钻来钻去,找不到出口。
“别人高兴不就可以了吗?”
“如果你自己都不高兴,别人怎么会高兴?”
“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漆黑的夜晚在他的瞳仁里尽是清冷。
姜蔓叹息一声,“向来如此,便都对吗?”
纪问棘蓦的笑了。
从来如此,便对么?从来如此,便不对么?
如何才是对错、是非、黑白、正邪、善恶、真假?为何要事事分明,又为何要难得糊涂?
他执于不能忘弃,他知他实则虚妄。他痛恨的正是这一点。永远只能选择一端的机制本身,谁都没错,只是所有人都要遵守游戏规则。他讨厌他自己。
厌世的表情再一次在他的脸上呈现,惊心动魄的脆弱与美。
刚则易折。他想去死。
“纪问棘!”
姜蔓顶上去撞了他一下。
混蛋,有什么想不开的,她从前怎么没觉得纪问棘这样情绪波动、要死要活的倾向呢?可恶!
纪问棘怀里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怔怔地愣在原地。
来自另一个生命的温暖。他忽然觉得心吓了一跳。
姜蔓一下一下拿头撞着他的胸怀。砰、砰、砰……
清醒了吗?
觉悟了吗?
傻不傻你?
忽然,姜蔓被纪问棘抱住,檀香直入鼻翼。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举动,而整个过程就像是慢动作一般,伴着无数散不开的旖旎与芬芳,落入他怀里。
姜蔓傻气地想到一句话:天上明月终入你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