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微颠簸。孔橘颂撩开一角窗帘,华美少年的侧颜在那微微露出的车窗一角中,令偶然看到的人也立即失掉了魂魄。
风起于青萍之末,轻飏柳枝,艳染桃李,氤氲满堂锦色。
“娘。”纵使马车远去,小姑娘呆愣愣地视线仍盯着那个方向,“那辆车上的贵人,好漂亮啊。”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还不快过来帮忙!”妇人呵道。
“来了!”小姑娘不服气地嘀咕道:“但我说的就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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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朱门,进去了,便又是另一番气象。
“橘颂。”姜蔓见了他,甚是高兴地迎上来。
孔橘颂不理她,就仿佛没看见姜蔓似的,径直向前走。
他也是有脾气的。不告而别不说,还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种种惊人之举。
姜蔓愣怔在原地。
这样的孔橘颂,让她感到陌生。
“橘颂……也不理先生了吗?”她轻轻说道,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孔橘颂此时不禁有些痛恨自己的听力为什么要如此之好。
毕竟是先生,不必这么决绝吧……
可就是因为是先生,欺骗过他,辜负了他……
先生。先生。为什么要发生后来那么多事情呢?发生了,还让他知道了。
他要是不知道,也便不会如此这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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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橘颂停下脚步。
“先生,为何要骗我?”
姜蔓距他几步之遥。
“因为……不知道如何与你告别。”姜蔓面容上有一丝让人我见犹怜的淡淡的的哀愁,却依然温和地看着孔橘颂,“因为先生,也最讨厌告别了。”
“可是先生后来明明知道是我,为何又不与橘颂相认?”
姜蔓向孔橘颂走过去:“我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终有一日,我们会相见的。现在不就是么?”
姜蔓望着这个愈发成长为青年的孩子:“橘颂,最近过得好吗?”
孔橘颂看着她淡淡唇色,终是无法做到完全残忍,“先生,近来可还安康?”
小孔就是喜欢口是心非。姜蔓微笑道:“橘颂肯搭理我,不安康也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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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为何会在宫内?”
姜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华容帝姬相邀。”
橘颂又问:“先生与华容帝姬如何相识?”
姜蔓反问他:“橘颂当真不知?”
“橘颂不知。”
“这样便好了。”姜蔓拍了拍他的肩:“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可……”孔橘颂仍有疑问。
姜蔓食指抵住他的唇,“无用的话少说。”
可明明华容帝姬与他同岁,怎的就他成了小孩子,而帝姬倒称得上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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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蔓拉起他的手,孔橘颂被她拉着跑起来,衣袖、外袍飘扬起平常所没有的弧度。
原本极静的风变得流动,变得恣意。
他的年少不可得之物。
先生的手,还是一样的温暖。
在偌大的宫城内,似乎与与外面的世界也想通了。一样流动的风,一样可以奔跑的姿势,一样属于生命的朝气蓬勃。
“先生。”橘颂看姜蔓回头,满是风华正茂、意气飞扬。
是啊,他的先生,是比他更不屑平庸的少年。
“橘颂,我现在无所不能。你呢?”
“我啊,也是!”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