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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萝卜

萝卜是我闺蜜,九年前我认识她,九年后我们还是好朋友。甚至用好朋友来形容我们的关系,我都觉得浅薄。为什么写了这么久才写她,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想了很久,还是想不明白怎么落笔吧。萝卜这个名字似乎还是我取的,没有什么样深刻的意义,只因为她姓罗,如果这名字真的是我取的,那应该确确实实没有深意,因为那时候,我们还在读小学,小朋友的脑袋里应该是还没有深意的。我想今天的文章可能是带着一点点黯淡的情绪的,因为后来,萝卜这个名字,初中同学叫,高中同学叫,不知道大学同学有没有叫,总之,无论如何,萝卜早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称呼了。

正式认识萝卜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但她可能不知道,我听说她远远在这之前。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出名,只是我有一个住隔壁的女孩子,我们每天一起上学,她叫阿绣。阿绣就是那个每天早上叫我去上学,看外婆给我扎辫子的女孩。似乎四年级的时候吧,阿绣和萝卜同班。有一天我们两个一起回家的路上,她指着一栋正在入伙摆酒席的六层的新楼,告诉我,那是她们班一个同学的家。这个同学便是萝卜,我当时听了她的话,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可能有一点羡慕这样热闹的场面,有一点嘴馋那些红布铺的桌子上的美味零食。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萝卜有什么交集,会和这栋楼有什么交集。

所以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像阿绣和我先认识,像萝卜和阿绣先认识,但我和萝卜认识后,我和她的关系的亲密就远远胜过了前面两者。可见有句话说的不错,来得早不如来的巧,缘分不在乎早晚。我早已不记得我们是因为什么事情走到一起了。年深久远的事情如果没有太深刻,是容易被遗忘的。

但我记得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就是,小学班级里,我不知道被哪个小朋友传染头发上长了虱子,这实在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我记得那时候班里面,只有萝卜愿意和我玩。也许年少的友谊就是这样真诚热烈和简单,不,也许不简单。大概是很难的我想,一个小朋友如何在大众面前保持自己独立的选择。唔,但也许也简单。可能在大众面前保持自己独立的选择,对于成年人来说,才是件困难的事情。

总之,萝卜这样的举动是很令人感动的,颇有一种就算全世界都站在你对面,我也站在你身旁的感觉。就这样,我们开始了我们的友谊,我记得我们小学里,每升一年级就拆班,很巧的是,五年级升六年级的时候,是学校唯一没有拆班的一次,所以我和萝卜顺利的继续我们的同班同学关系。

我记得六年级的时候,我就带萝卜回家了,看到这里可千万不要误会,不是男女双方以结婚为目的的见家长。那时候忘记是要讨论什么事情了,仿佛是关于毕业聚会之类的吧。这件事在我们的小组织里格外重大,现在想想,也许因为没有举办和参加过这类型的聚会吧,现在的我们大概就对这样的事情没有太大的热情了。一是因为这样的聚会太多了,二是因为一大班人聚在一起,面面相觑的尴尬场面实在过于浪费时间。但小时候真的是喜欢的不得了,我们约着讨论吃什么去哪里。那时候我就简单觉得可以来我们家讨论啊,大家来了两三回,每回都兴高采烈,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我外婆铁青的脸色。

外婆觉得我们临毕业考试还整天胡搞,她觉得拉帮结派是不会有什么好出息的,于是出面阻止了我们中午的讨论。就是在这个时候,外婆心里已经留下萝卜不好的印象,她觉得萝卜天天和我拉帮结派,而我是她带大的,自然不觉得我坏,只觉得萝卜坏。外婆还觉得萝卜走路,身后的马尾总是晃晃悠悠的,走路不够稳妥踏实,这个人不靠谱。所以在乃至接下来的六年里,都在反对萝卜和我的来往。我们是如何在外婆的反对下坚持来往,这实在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六年级毕业,我们两个很巧的进入了初中的重点班,当时应该是特别开心的,因为在通知出来,我们一直在担心萝卜去了另外一个学校,我们分开怎么办。结果很令人满意,初一刚开学报名那天,我们还是一起去的,其实我本来就住在学校里,但那天特意去萝卜家找了她才一起去报名。我记得那是一个中午,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天的阳光,和所有南方夏天的阳光一样,热烈刺眼,照的地面金黄金黄,还有扑来的一阵阵热浪。我们去的时候,正是报名的中场休息时间,老师们已经下班了,要等到两点半后,我在小姨的指导下知道了我的班主任的宿舍,然后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带着萝卜去找了老师,就这样和一生都会感激的恩师相遇。我想那天是很美好的,我生命里重要的人们,那是我们故事的起点。虽然我们和老师的初次见面,是帮他打扫宿舍卫生。也许后面我会写一写我的老师。

初中的生活现在想已经是充满了美好,因为人是向前生活的动物,时间的流逝里,你只想记住美好幸福的东西。虽然难过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记得真真切切,但我知道,我那时候是难过的。

刚刚从小学上初中,我似乎成长的比别人慢,可能因为有小姨外婆的保护,我不懂和别人的相处。另外可能因为我在念初中的学校里长大,教我的,没教到我的老师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在老师们的宠爱里和我不够沉稳的行事里,我几乎受到了大部分同学的敌对。我那时候还想不明白老师这层原因,直到后来离开这样的环境,在高中的时候以旁观者的角度看见这样的敌对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才更深刻的明白了这个问题。

但当然,我不抗拒承认我那时候太不懂事,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不够沉稳,不会收敛锋芒,又太矫情。那时候大家都小,不懂得语言对别人的伤害,我常常会听到其他同学对我的各种不好的评价,当然是靠着萝卜打入敌方内部,然后来说给我听。那时候我不懂得一个词叫校园冷暴力,但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大,这导致我很久很久后还十分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评价,活在别人的眼睛里找不到自我,做事情瞻前顾后,还有敏感,伤春悲秋的性格。

那时候的萝卜延续着小学的传统。全世界站在我的对面,她站在我身边。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的行为到底是多恶劣,或者是被放大了多少倍。萝卜知道别人怎么说我,但她常常会不告诉我,她知道我会伤心。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我痛定思痛,辞去班长一职,和老师申请搬去了后面的桌位,再也不和旁人多说一句话,一心啃起让我头疼的数学。后面的故事就像所有俗套的逆袭小说一样,我的成绩突飞猛进跃居班级前茅,然后一改浮躁的性子,在初中毕业前收到了许多人对我的误解的道歉。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无论日子好还是坏,我的萝卜都在我的身边。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在你发光的时候仰慕你,称赞你,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在你黯淡无光,在你遭遇唾弃被放弃的时候,依然在你身边的人。她知道你最狼狈最难堪的样子,但依然守护你。

锦上添花易得,雪中送炭难遇。

萝卜成绩不好,初中的时候她就开始学画画,选择了艺考的道路。我已经成绩还可以,中考考在了市里的重点高中。我们开始隔的很远很远。但感情并不生分,我们常常通电话,在社交软件上聊天,她常常网上购物买东西寄来给我,零食或水果。高三的时候,她常常因为她的美术考试考不好而焦急,我们交流,互相安慰,我为她的问题提供解决方法。她也在我质疑自己的时候,鼓励我。

在我和萝卜的友情里,我一直是被动的那一个,或者说,我是投入不深的那一个,可能我太过冷静凉薄和平淡,不会对谁太用心。比如萝卜清楚的记得我的生日,但我谁的生日都不记得。比如萝卜给我寄三四次东西,我可能都没有一次回礼。比如当我不开心了想不说话就不说话,剩下萝卜着急上火。这可能是一种依赖。我知道她会一直在,不会因为我不记得她的生日,不会因为我没有给她寄东西,不会因为我不说话,她就会离开我。我知道有这样的人依赖很好,但我很讨厌我这种依赖。因为我知道除了家人,在其他的任何感情里,一方永远在付出,一方永远在接受的话,是不会长久的。但我又害怕,我怕我一有所付出,别人会报以更深厚的感情。

人和人之间的适当距离给我安全感,太过疏离让人患得患失,太过肉麻深情又让人战战兢兢。当然这也可能是我为自己的不付出找的借口,说实话,我也看不懂我自己。

我现在正在为我们的疏离患得患失,但这种情绪的波涛汹涌藏在我平静的湖面下,我记得刚上高中不久萝卜就来我学校找我,还有寄东西给我。现在大学已经开学很久了,我们很久很久没有打电话,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寄水果给我的萝卜,也没有了回应。我们现在的距离比高中时候近的多,可是我们没有再见面。只剩下偶尔微信里的联系。

可能我的萝卜累了,我偶尔也很失落,看着她的朋友圈里越来越多陌生的面孔,看着她成为我越来越陌生的样子,感觉到微信聊天里的话不投机。我像一只盛气凌人又玻璃心的野兽。我告诉自己,你不能要求别人对你的一味付出,事情就是这样的。

村上春树说,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希望我的萝卜一切安好,如果你们看到了我的自言自语,请不要打扰我的萝卜,不要告诉她我的矫情,我想等一天,她自己看见,那,那等不到怎么办呢,唔,等不到也无所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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