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表面的风雨终于在赵合伏诛,赵冉莹水牢自尽,顾府解禁中戛然而止。只是哥舒越却借锦尘伤重之由,着其远离帝都前去平津养伤。如此一来锦尘手上的兵权便暂时由肃王代为掌管。
“陛下说的好听,这分明就是在削权,如今倒是便宜那肃王了”桑榆焦躁地在白华居内来回踱步,反观锦尘却平静许多“锦尘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明日就要启程了,这临安城的事便是插不得手了”
“我走以后,你们俩一切都要听从亦可的安排,他足智多谋,又沉稳大气,有左右大局的能力”锦尘泯了口茶又道“还有,现在是非常时期,虽然赵合伏诛,但是陛下对我仍有疑心。所以为了大局,你们万不可贸然与我联系”
“你的意思是”星辰蓦然明白了锦尘话中的意思,本有些惊讶的,可转念一想,这确实符合当今圣上的脾性。
“我实则是被软禁了,短时间内是回不来的”锦尘说这话时,故意低头泯了口茶,不动声色地掩藏了眼底的失望“而长风营你们不必担心,它毕竟是附属于长燿的,不论接手的人是谁,动兵之前必将请示父帅。所以肃王即便是暂理长风营也轻易调它不动”。
“原来你什么都想好了,才会说服沂王殿下不挣长风营兵权,任由其落入肃王之手。如此一来算是还了昭和公主的一个人情,也不必担心肃王再窥伺巡防营之权了”
“确是如此,我只能安排这么多了,此后,临安城里就全靠你们了!”
“锦尘你放心吧,倒是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桑榆忧心地拍了拍锦尘地肩膀“一定要早点回来,我们在临安城里等着你”
“好”锦尘眉目含笑,轻轻应道。
次日清晨,锦尘早早地便拜别父亲与长姐,在府卫的护送下离开了临安。
行至城门处,远远的便有人打马而来,锦尘命车夫停了马车,下车相迎“风大哥”
“此程凶险,我想随你一起去”风子虚下马,立在锦尘面前,长身玉立,儒雅万分。
锦尘如此想着,忽的笑了起来“风大哥向来都是妙手回春的大夫,何以能持刀枪斧钺护我周全?我只要风大哥在我身后安好,便是你对我最大的护佑”锦尘扬起唇角,风子虚知她所言何意,便不再多说“如此,你一点要多加小心,待我忙完临安的事情,便去平津找你”。
“风大哥……”
“你的伤还需我亲自调理,让别的大夫来,我可不放心”风子虚知她又想拒绝,便抢先一步,将锦尘的话堵在肚子里。
“那好,锦尘便在平津等候风大哥”锦尘拱手,风子虚回礼。锦尘拂袖一笑,转身便上了马车“风大哥还请就此驻足,不必再送了”
风子虚闻言,轻笑着点了点头,望着她的马车驶过城门,扬长而去,这才策马回府。
锦尘掀帘,望着身后渐远的临安城喃喃道“只愿一切如愿,也不枉殿下与我等这些年付出的诸多心血”。
临安城外有处十里长亭,并不是亭有十里,而是此亭位于临安城外,与南门相距十里,因此而得名。
从南门出发,十里之内大道只此一条,四周满野平地,皆生杂草,别无它物,以防临兵作战时,敌人埋伏于城外。于此长亭处才有高林分它道。
“少帅,长亭似有人等候”车外锦尘的随行侍卫阿玥喊道。
“可看清是何人了?”锦尘掀帘往长亭处瞧,却并未看清长亭内站着的究竟是何人。
“好像是北楚的瑾王爷”
“哦~”锦尘放下手中的车帘,喊停了马车,在阿玥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并未急着上坡入长亭,而是在马车旁驻足“瑾王好兴致!”
“得知顾少帅今日离京,略备薄酒,特来相送”楚寒天拱手作揖,锦尘回礼,挥手让阿玥退下,孤身一人缓步上坡入了长亭。
“少帅这身子还没好利索,怎就这般着急离京?”
楚寒天领着锦尘入了坐,这才开言道。
“以你对我家陛下的了解,岂会不知我着急离京是为何?”锦尘轻笑,语气竟也有些轻快。
“怎么顾少帅被贬了还这么轻松?”楚寒天挑眉,锦尘接过他递来的酒盏“无非就是小贬几日,待陛下气消了,冷静下来便会下旨让我回京的。那我何不借这段时间好好修养,哪还要去计较那么多?”
“顾少帅所言有理,你可是南越半壁江山的保护神,想来南越的皇帝也不会为难你到哪里去”楚寒天轻笑,顷颈便是一杯清酒下肚。
锦尘也不含糊,依样也是一杯酒。
“顾少帅今日怎么对我这般毫无防备了?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敌人”
“今日你前来送我,虽不知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但是情意是有的。你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即将前去平津,而你也将返国,这就算是我借花献佛替你践行了。”锦尘起身为楚寒天斟满一杯酒,又将自己的酒盏填满“饮尽此一杯,你我昔日恩怨就一笔勾销了,来日若沙场上相见,你我便是敌,不死不休。若他处相逢,你我或为生人,或可为友……”
“顾锦尘,时至今日,我才认识你”楚寒天沉默良久,将手中酒饮尽“经此一别,希望我们永远也走不到拔剑相向的地步!”
“但愿一切如你所言吧”锦尘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该起程了”
“顾锦尘……”
“我还欠你一杯酒,记下了”锦尘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向马车。三杯酒过方为饯别,但是锦尘故意留了一杯,此间之意,楚寒天已然心领神会了。
楚寒天站在长亭处,看着渐远的马车,回味着顾锦尘与他擦肩而过时,低声呢喃的那声连名带姓的道谢,缓缓地勾起唇角。
“楚寒天,谢谢!”
“我以为我所做的一切你都不知道,没想到聪明如你,又怎么能瞒得过”楚寒天摇了摇头,转身离开长亭,策马从另一条路上急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