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母谢了郑夫人点拨。
又叫来云绾绾云青青一一叮嘱,只说玩乐就好,不要与人多话。
正说着,崔夫人带着她堂姐并堂侄女过来。
郑夫人堆起笑道:
“这是谁家女郎?如此俊俏美貌!”
引得崔夫人笑骂:
“促狭鬼,你倒会说话,这是我本家侄女儿,小字纤纤,正陪着堂姐过来頑。”
又转过头对那纤纤说:
“这是郑夫人和她女儿,这几位是云先生妻女,你且见个礼。”
纤纤姑娘上前行礼,只细细道:
“见过郑夫人,云夫人,三位妹妹好。”
行止间体态风流婉转,尤为曼妙。
郑夫人与云母互视一眼后,郑夫人笑着对崔夫人说:
“倒不是我促狭,看这县里同样年华的女郎,哪一个及得上你家的?”
倒叫崔夫人与她那位堂姐笑了起来。
几人正说着,就见马县尉家夫人领着女儿并侄女儿一道儿过来。
崔夫人见了,笑意倒还在脸上,只眼角却看出一丝不耐。
崔夫人心道:这马县尉不仅在官场与自家老爷不对付,这次寻绥县令亲事,倒仿佛故意与自家打擂台。
只马夫人表现得仿佛并无他事,爽朗地与诸位说话,揽了女儿并外甥女与众人见礼,爽利的样子倒看不出有心思的样子。
不过之前云母听郑夫人已讲了许多,倒不敢夸大自己的眼光。
云青青个儿小,又安静听话,众人暗暗打着机锋,倒无人注意她。
云青青也乐得轻松,孩童的眼并少年人的心看着眼前的一切。
云青青前世虽被同母异父的兄长软禁,又有宫人暗暗盯梢。只生命朝不保夕艰难了些,倒没有见过多少后宫争斗。
这会儿看了众人眼色,只说原来寻常官家也这么多事儿,往后自己也需聪明些。
屋内众人心思各异,只表面看去,倒言笑晏晏,满堂欢喜。
正各自笑闹着,庆典队伍呜呜泱泱由西往东行过,吹唢呐的、打铜器的、咿咿呀呀唱大戏的、踩高跷的、涂了粉做小丑的表演着慢慢行过。
路两旁孩子们也跟着边跑边乐。
崔夫人笑道:“虽嘈杂了些,这场景倒也有趣,这枕霞阁位置正好,看这景最好不过了!”
马夫人接口道:“正是,亏了崔夫人早早定了这亭子,现在我们才可玩乐。听我家老爷说,县令特定了松鹤楼酒楼,就是留了这茶室给我们,这绥县令可真是体贴。”
郑夫人也道:“是呀,只绥县令如今孤身一人,身边也没个妥帖的,倒叫人心疼。”
郑夫人也不去看崔夫人和马夫人,只仿佛闲话般与周典史夫人说话。
这周夫人是个透灵人,接道:“听说前些日,县令母亲派了一位花妈妈,很有些资历,可为绥县令相看一二,只最后拿主意,也要禀了绥老夫人。”
郑夫人点点头,说道:“总归这桩婚事倒与我们无关,且看看吧!”
崔夫人与马夫人只暗了暗眼色,倒也没接话。
云青青听了这话,心里倒明白了几分,所谓当局者迷。
郑夫人与周夫人看了崔夫人与马夫人因县令婚事有了这官司,生怕殃及自身,又有绥县令家世显赫,恐看不上这些堂侄女、外甥女之流,故特特点了出来最后点头还要绥老夫人首肯。
最近花妈妈见了崔夫人、马夫人,也没说什么相看,只做寻常往来,两人本就心里留了鼓,这会被点出来,倒觉得现在互相争斗倒有点没意思。
后来闲聊吃食倒也其乐融融。
回去在马车上,云母对着云绾绾、云青青说道:
“这郑夫人也是妙人,仿佛是隔岸观火的,却又提了醒,不至于各位面上生了龌龊,我早听说这郑巡检是绥县令心腹,如今倒信了。”
云绾绾问道:“这郑夫人为什么给母亲提醒?”
云母道:“如今你父亲来了县里,全是绥县令提拔,故在郑夫人心里,我们与她是一道的。”
云母摸摸云青青的头,又对着云绾绾道:
“青青还小,你却不小了,往后虽要沈静温婉,倒也不必过于拘束,你刺绣练得不错,往后也不必费功夫,只平时做一些,莫退步了就好。”
“听你父亲的意思,几年后的光景也说不定,所以你学些礼仪管家的学问也使得,这没过多久就是腊月,年内事情多,也不说了,年后寻了妈妈也教教你。”
云绾绾点头应诺。
云青青之前曾不自觉显露出前世学的礼仪,还得了云母诧异地询问,虽搪塞了过去,倒也不是长久之计。
不如此次云绾绾学习,自己也可求了母亲一同旁听,往后再有举动也好用新学的礼仪圆过去。
晚上回了家,云母云父在内室谈论。
云父听了云母描述,沉吟了半晌说:
“本来这话不想现在就说,只现在看这情景,倒要早做打算。前几日,绥县令已提交了名单到朝里,想必不日就能下放文书,我也是正经的朝廷官职人员,虽不入流,往后也能进一步。”
“我看绥县令做事必不是池中物,他大兄在朝里做资政学士,二兄又是宗正卿,以后升职必定无忧。”
云母点点头。
云父接着道:
“再有一年多,绥县令就任期满了,考绩为优必定能升职,有其兄长调度大概率做少府或少尹,若是不济领了朝奉郎或司谏也可带三人同去任上,最差也是调任太常或宗正,到时也可带了两人同去上任。我私心里觉得必会为从七品的少府或少尹,到时可带了三人,为正九品的学谕、长史、司马。如今的县里只郑巡检可能跟绥县令,另两个名额正空缺,我倒想争上一争。”
云母问道:
“那岂不是说,将来会离了家,往外任?”
云父道:
“是的,你也知庄越宁的父亲与我同年,虽举人考了末位,但到底比我强,如今三年才得了升迁做长史,若我这次能跟了绥县令同去任上,官职哪怕不是长史,也差不了多少!”
云父激昂地说道:
“我本以为入朝无望,没想到得了公办蒙馆的差事,如今我确实不忍放手。”
云母道:
“你心中有思量就好,只爹娘那里如何说?”
云父摆手道:
“如今不必说,我也只是打算,还有一年多时间,我们慢慢筹谋,你只记得我的想法就好。”
云母点头应诺,只去厨下端了热水供云父洗漱,早早安置了。
这一夜不止云父云母在说话,崔主薄、马县尉家也在细细合计。
只云青青玩了一天,六岁的小身子早不堪重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