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宪见状,一个纵越,横剑拦在他身前,不叫他上前一步以免惊扰林仙儿,“再敢靠前,别怪我不客气。”
这书生却似见了救命恩人一般,不管不顾扑上前来,遥指身后一条两指粗的青色长蛇,含糊嚷着,“大侠,大侠,救我......”
林重宪见这蛇追人而来,甩开巴在他身上的书生,健步上前,拔剑而出,直斩七寸,这蛇顿时身首分离,扭动几下,再不动弹。
书生见状,连忙作揖,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连连拜谢,“谢谢这位大侠,若不是遇见大侠,小生这条命怕是今日要交代在此了。交代了小命无碍,可小生上有八十岁老母供养,下有三岁侄儿待哺,实在是死不得啊。”竟是开始胡言乱语。
接着又摇头晃脑念念有词,“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林重宪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摇头晃脑的书生,毫无波动的说道,“不是为了救你。”
他分明是怕这蛇爬过去吓到仙儿。
“也死不了。这蛇无毒。”
说完,转身向着林仙儿走去。
林仙儿笑盈盈的看着林重宪,迎上去道,盈盈俯身“重宪哥哥,当真英武,小女心中钦佩不已。”
林重宪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出现两团红晕,略有些不自在的轻声说道,“算不得什么。”
这书生见林重宪不理会他转身就走,也不吊书袋了,忙忙上前追去。
周围隐藏的护卫跳出来,拦住了他,不让他近前。
书生一时抓头挠耳,不知所措,又是一个长揖,遥遥朗声自报家门,“小生诸葛四福,乃交州广信县凤阳书院的学生,此次乃是去祖籍兖州贡院参加秋闱的。和书童赶路至此,实在困乏,承蒙无为道长恩德,借宿于此。听闻这清庙樱花灿烂,盛景难寻,特来一观。熟料......竟遇见这么一条长虫,追着小生就不放。”
说着摇头叹息,满面沮丧,“若非大侠相助,小生怕是半条命要去了,受些伤倒是无碍,这行程若是误了,小生这前途可就尽毁了。即使无毒也要亲自谢过大侠才好。”
林仙儿远远听着,心下觉得这酸书生好笑,拽文嚼字,一言一行都谨遵礼教。“放他过来吧。”
林重宪欲要制止,“不可,不知底细,可能会伤害到你。”
“无妨,我们的侍卫都是好手,他一人不足为惧。”
“仙儿怎知,没有埋伏呢?”
“若有埋伏,以重宪哥哥的功力,怕是早就有所察觉。”林仙儿笑盈盈的说,她对林重宪的武力很是信任。
林重宪点点头,“却无埋伏。”只是不愿让外人见了你罢了。
“即无埋伏,便防着些不让他近身便可。且我听其所言,不似作伪,赶考文书极多,实难作假。我看他是真心想要谢谢你这个大侠,且让他谢过便去罢了。”
林仙儿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书生走来。
“小生......”这白面书生突然怔住,过了片刻,眨了眨眼睛,似是不敢相信。
一个金玉做骨,烟霞为容的美人盈盈立在花间,满天樱舞,不及她嫣然一笑。
如此美人,世间难寻。
“小生,小生见过仙子......”书生喃喃道。
林仙儿见着酸书生,掩唇一笑,“你该拜见的不应该是这位大侠吗?为何拜起我了。”
书生呆呆的吟诵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林重宪眼神一寒,这酸书生拽什么酸词。
“诸葛秀才文采斐然,想必此次高中有望。提前恭贺了。”林仙儿听得笑了笑却不为所动,客套的言道。
“不敢当不敢当。”书生回神,连连摆手,感受到林重宪冷冷的眼神,连忙恭谨行一礼,“这位大侠,多谢方才出手相助。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家住何处。来日必登门拜谢!”
“不必了。”林重宪站姿如松,毫无波澜。
书生尴尬极了。
林仙儿见状连忙打圆场,“这是我未婚夫婿,名叫林重宪。他性格比较淡然,不惜多言,还望勿怪。至于登门道谢确实不必了,只是举手之劳,无足挂齿。”
书生似还要说些什么。
林仙儿却道:“今日兴致已尽,便告辞了,秀才公自便。”
言罢,携林重宪并肩离去。
……
书生立于树下,看着一众背影,目光循这林仙儿的身影,久久不曾离去。
一面容普通的书童寻至,见书生伸手去接飘扬的樱花。
“少爷,这樱花再美,也是庙主的,看久了伤眼,还带不走。听闻这庙里神仙灵得很,何不去拜拜,必能心想事成。”
书生看了看书童,思索片刻,点点头“那就去拜拜好了。”
……
许久,夜幕至,小院灯火通明。
林仙儿坐于桌前,挑挑拣拣,胃口不佳。
“我如今离了红笺姐姐和绿阑姐姐,竟是百般不适。这些小丫鬟没一个懂我的口味。领膳都不知道领哪些。竟挑些样子货,一点都不合我的胃口。”她一手托腮,眉头微皱。
林重宪坐在她身旁,默默替她拨去菜里她不爱吃的青葱、蒜苗、香菜、芹菜等等。
她自小娇养,挑食惯了。
不爱吃的一概送不到跟前。
可这趟也没带厨娘随行,红笺、绿阑拜神又不在身边,林重宪觉得委屈了自家宝珠,给这仙儿般的人物食仙果饮仙酿尚觉得不够,如今竟让她饭都吃不下,真真是罪过。
“红笺姐姐和绿阑姐姐拜神竟这许久。莫不是真真恨嫁了,挨个神仙拜过求姻缘去了。”林仙儿兴致不高,皱着小鼻子哼唧。
“要不,我派人去找她们回来。”林重宪一本正经的建议道。
“哎,别。她们天天陪我拘着,且容她们多玩会子。我就是乍离了她们有些想念,不要扰了她们兴致。”林仙儿叹了口气,这才半天她就百般受不得分离,幸而不是久久的见不着了,不然她不知会有多么难过。
饭毕,林仙儿小口的喝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