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车里伸出一只手,搭在少年掌上,少年低着头,扶着车里的公子出来。
那是一个身材修长、长相十分漂亮的男子打扮的人,一身的书卷气,身上罩着一件青色皮裘,头发干净的束着,给人清风拂面、清风霁月的感觉。
店中小二看着这架势,立即附上来,带着三分谄媚三分真诚的开口:“二位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
“两间上房,再有,送两样小菜上来!”男子打扮的阿宁眉眼之间是难掩的倦意。
从赵国到卫国继康城足足半个月的路程,她已经是疲惫不堪。
“好嘞!二位楼上请!”
虽说要的是两间上房,但是那个少年已经将大多数的行李拿着走在前面,阿宁跟上去的时候,少年已经站在楼梯拐角等着:“主子,房间我已经都看过了!”她抬手指了一下旁边这间:“您住这一间!”
阿宁其实不太在意这些,但是既然她提出来了,阿宁也没什么异议。
房门推开,少年打扮的人跟着阿宁进去:“主子,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阿宁一边找了一个地方,将身上背着的包袱轻轻放在桌上一边开口:“赵国那边你盯着点,新人才出来,没什么经验,这个时候不能出乱子!”
少年打扮的人轻轻的低眉颔首回答了一句:“是!”
“那……”
她有些迟疑的没说完,阿宁抬起眼望了她一眼:“嗯?”
少年打扮之人浅浅一笑:“无事,我就不打扰主子休息了!”
她刚走了一步,阿宁突然开了口:“小花,南方花家的事,你自己留点心!没那么简单!”
次日巳时刚过,店小二便过来敲门,阿宁起身将门打开,门口店小二端着几盘小炒进来,打着哈哈:“公子,这是和您一起来那位公子吩咐送上来的!”
见阿宁没说话,店小二有些迟疑,但还是将信件交了上来:“这是那位公子留下的!说务必要交到您手中!”
其实店小二一直觉得早晨走的那位公子是面前这人的随从,可是哪有随从离开办事还特意留信告诉主子的?
可若不是这人的随从,那昨天、今天对面前这人低眉顺眼的样子,哪个贵公子做得到?
阿宁看了一眼店小二,将信接了过来,这刚坐下便听到外面敲敲打打,好生热闹。店小二飞远的思绪也被这敲敲打打的声音拉了回来。
阿宁好奇的站到窗前,一把推开红漆窗户,一阵清新冷冽的空气迎面而来。
阿宁的房间对着主街,这一看才发现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被开路的官兵分开,拥挤的市集硬是让出一条两米的路来,让出的路中间,一行清场的人正推开那些四处张望,看热闹的人,后面跟着一匹高头大马,再后面是一顶软轿。
阿宁的目光准确的落在那个骑在马上的男子身上,沉沉一眯,转过眼看着店小二时却已经看不见任何情绪。
阿宁走过来,倒了一杯白开水,靠在窗边随口问了一句:“这是谁家要过街?排场也太大了吧?”
阿宁的语气听着有些好奇,有些怨怼,像是不能理解这么大张旗鼓过路的原因在哪?所以夹杂在一起就让人觉得阿宁实在谴责下面那群人的仗势欺人。
大概做店小二的人天生热心,他鄙夷的瞥了阿宁一眼,神秘兮兮的开口:“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阿宁十分泰然的点点头:“小生头一次来继康城……”
“那就难怪了!要不然哪能不知道呢?”店小二像是找到了一个十分合理的理由,一边钦佩自己的聪明,一边凑过来主动解释:“过路的是礼部尚书庄陵的那一双儿女,前面高头大马的那位是庄尚书的长子庄玮,后面马车里坐着的是庄尚书唯一的女儿庄静!”
阿宁看看店小二,再看看车队,目光里带着的疑惑更甚:“一个尚书府居然有这么大的排场?就不怕别人说他庄府有异心?”
她这话听着还真像过口不过心随意说出来的样子。
倒是店小二,被阿宁的话惹毛了,一下子义愤填膺起来:“你懂什么?庄公子今年冬至刚加封的四品礼部侍郎,风头正盛,而庄小姐皇上早有意将她许给大皇子!”
有意许配?那意思是还没许配喽!没许配就这么打排场?还真当自己是国丈了?阿宁心里冷冷一笑。
店小二没看出阿宁的想法,继续喋喋不休的给阿宁灌输自己的想法:“再者礼部尚书为了咱卫国可谓是鞠躬尽瘁……这个排场,谁敢多说一个不字?”
阿宁冷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眉反问了一句:“鞠躬尽瘁?”
店小二以为阿宁这个表情是震惊,心里那种优越感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顿时打开了话匣子:“那不是?要不是庄府送去的那位小姐,还不知道咱卫国和赵国要战到几时呢!”
阿宁目光看了一眼那顶软轿,眼底更是疑惑:“和亲?庄小姐都送去和亲了,皇上怎么还把她许给大皇子?”
店小二这一听,立即知道阿宁这是弄错了,赶紧好心的开口解释:“里面这位庄小姐并非和亲的那位郡主,和亲的那位是庄尚书收的义女!”
“义女?”阿宁端起杯子,又喝了口热水,甚是嘲讽的笑了一声:“原来如此,这等事情说得那么高尚干嘛?敢情送去的又不是他的亲女儿……他自然不心疼!”
店小二这次是实打实的听出了阿宁话里的讽刺,立马急眼了,差点冲着阿宁吼起来:“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庄尚书当时可是有意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前去和亲的,但皇上早就中意庄小姐当儿媳,没同意罢了!再说了,庄尚书对那姑娘还不够好?”
店小二愤愤的瞥向阿宁:“那姑娘原本不过是庄家的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穷乡僻壤蹦出来的粗野人,若不是庄尚书怜悯将人接过来养在庄府,给她吃、给她穿,她早就饿死了。再说和亲有什么不好?郡主的备嫁,一到赵国就是信王妃!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