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手中的茶具重重磕在桌上,目光往这边瞥过来,定格在那四个老妈子身上:“四位哪只眼睛看到我茶馆上写着不高兴了?”
她提着那一壶烧得沸腾的水,一步一步稳稳的走过来,不知为何,看着阿宁那清冷的眉眼,四人莫名的胆寒,恐惧驱使她们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阿宁整个茶壶往桌上一撂,里面的沸水因为茶壶没放稳,荡了出来,整个茶馆的人眼睛都望向这边。
“我想干什么?”阿宁微微弯下腰,盯着这四人:“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一大清早的来我这儿闹,是昨晚觉没睡好?还是早膳用太多?”阿宁手指轻轻按在桌上,指尖扣着桌沿,手上的青筋蓦然冒了出来:“阴阳怪气的恶心谁呢?”
其中一个老妈子惨白着脸,迎上阿宁那隐隐带着压迫性的目光,外强中干的开口:“你若不是心虚,这么生气做什么?”
“就许你们庄府跑到我地盘上来撒泼,还不许我抗议一下?继康城你们开的?”阿宁当场直接点出几人的身份。
顿时在场的人脸色各异起来。那四个老妈子一听阿宁提到庄府,脸色都青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阿宁手指轻轻抬起,然后猛地落到其中一个老妈子身上,那人看着阿宁那毫不手软的动作,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就在大家以为阿宁要出手伤人的时候,她手指轻轻一勾,从那老妈子怀中扯出一张腰牌,上面明晃晃的雕着一个“庄”字:“下次说别人胡说八道的时候,麻烦将东西收好一点!”
那人一把夺过那张腰牌,索性破罐子破摔,恶狠狠的瞧着阿宁像是看着一个不起眼的小丑:“既然姑娘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了,就该知道我们的来意!”
来意?什么来意?不就是来找茬闹事么?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干什么?
那个老妈子清了清嗓子,威严的说出接下来的话:“我们公子已经和文小姐定亲了,不日就要过门,姑娘还是自重些好!”
那句“自重”一说出来,大家看着阿宁的目光都变了好几个意味。
小灵眼底怒气盛嚣直上,掌心猛然捏紧,阿宁不动声色的挡在她身前,不让她有所动作:“这位嬷嬷?说话要慎重,我哪里不自重了?”
她语气虽然从头到尾都是那种冷冷清清的,但是对面之人却感觉得到,阿宁这一句大概是生气了。
“既知自重,就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别总是想着使一些狐媚手段缠着我家公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这老妈子才说完,旁边立即有人帮腔搭了一句:“鸡永远是鸡,就算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下等的禽兽,上不得台面!”
一旁的小灵忍无可忍,冲着这些人吼了一句:“骂谁呢?”
“谁不要脸骂谁啊!”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些人摆明是来找阿宁晦气的。
小灵看不惯这些人的嘴脸,冲上去就想动手,阿宁眼疾手快的拉住她,摇了摇头。
旁边那些看热闹的人中有人叹了一口气,小声议论道:“这阿宁姑娘虽说性子直,但心肠却不够狠,怕是要倒霉!”
那四个老妈子见小灵被拦住,顿时觉得阿宁是不敢将事情闹大,顿时心里莫名有了底气,说话更是洋洋得意起来,那四人插着腰,当场撒起泼骂起街来:“装什么柔弱清高啊?狐狸精!”
“呸!不要脸!”
“有爹生,没娘养!”
“小贱货!”
四人一起出声,夹杂在一起的骂骂咧咧的声音像倒豆子一样灌入耳朵。
阿宁抓起旁边方才自己提过来的茶壶,猛然往地上一掷,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之后,屋子陡然安静下来。
但也仅仅只安静了两秒,回过神来之后,那四个老妈子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往地上一坐,哭天抢地起来:“快来看呀!欺负人了呀!怎么也没人来管管呀?”
其余三人借着这个毫无演技的哭声,纷纷朝着阿宁和小灵走过来,将阿宁和小灵围在中间,动手就是推搡:“怎么?欺负我们是不是?”
阿宁本能的一甩手,那个推阿宁的人看准时机一个大幅度的摔倒的动作,往桌子上一撞,手都拉出一道血痕出来。
方才那人明显是撒泼,但现在却拿出了实实在在的阿宁“动手”的证据,二人坐在地上一起大哭起来。吵得人耳朵都聋了。
这么一吵,茶馆外都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继康城巡逻的将士看着这情景,拨出一条道进入茶馆里来,头领目光在阿宁身上逡巡一番之后落到地上那两个老妈子身上,厉声问了一声:“在这儿闹什么呢?”
不等阿宁开口,那几个老妈子七嘴八舌开了口。
说得什么将士没听清,脑袋都被吵晕了,顿时吼了一声。
其中一个妇人看着闹得差不多,往前一站,主动解释道:“这位大人,我们是庄府的仆人!”说着指向阿宁:“这个贱人她动手伤人,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告状还先自报家门,事到如今,小灵也反应过来这几个人的意图了,这些人摆明就是来给自家主子添堵、败坏自家主子的名声的。
阿宁从到继康城以来,一直给外界都是神秘、不阿谀奉承、清高的形象。
这小半年来,随着将觉茶馆的生意越做越大以及那些嫉妒阿宁的人的努力,这种名头虽说淡了不少,但也不是荡然无存,继康城中依然有很多人觉得阿宁就是那世外的谪仙。
可是经过这么一闹,撒泼、打架加骂街,甚至还惹来了官兵,虽然都不是阿宁做的,可是和这些事扯上关系,以后谁还会觉得她是白月光?
原本苦心经营的形象没了,阿宁一个女子,经营着这么一家本就非议颇多的茶铺,她只有两条路可选。
要么选个不在意她这些事的男人嫁了;要么摒弃原来的那些坚持的东西,和对她心怀不轨的男人虚以逶迤。
不论哪一种选择,只要和官府扯上,即便是小小的惩戒或是警告,今后阿宁都不可能嫁进卫国的任何一个官宦世家。
她们这是在断阿宁的路,断她能够嫁入大皇子府、嫁入庄府、甚至是嫁入稍微有点地位的人家做正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