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这人向来的说一不二,自从顺天府尹将她搪塞出来那天之后,她果真天天定时定点到顺天府那鸣冤鼓前敲打一番,跑了顺天府三次之后,顺天府尹迫于无奈,推托不了之后终于还是升了堂。
同来的不仅仅有花渊,还有风广言以及穆阳,不过他们都只是在公堂之外看着。
顺天府尹被阿宁折腾得心烦,抓着惊堂木就是一拍:“堂下所跪何人?为何击鼓?”
这番话阿宁几天前明明白白说过,此番顺天府尹问起,她依旧挺直腰杆、坦然的说出与那天别无二致的话:“民女阿宁,状告当朝礼部侍郎庄玮下药***、杀人灭口!”
本以为过了这么几天,阿宁心底没那么多戾气了,谁知她依旧是一开口便将顺天府尹逼到了非黑即白的地步。
顺天府尹狠狠一拍桌子:“你所说之事可有证据?”
“有!”阿宁毫不怯懦的盯着顺天府尹。
“呈上来!”听到阿宁的回答,顺天府尹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
这种事情,实据本就少,顺天府尹是笃定阿宁拿不出证据,到时候以诬告罪名定了案就算是圆满解决了。还不用得罪庄府,两全其美。
阿宁听了顺天府尹的话,不卑不亢的出声:“再拿出证据之前,还请大人将庄玮那传讯到案,民女可与他当面对质!”
经阿宁这么一提醒,众人才发现,从阿宁开始提及此事到顺天府受理,已经整整过了四日,可这个顺天府尹只是一味的想证明阿宁是在污蔑庄玮,而并没有想要传唤庄玮的意思。
加上鬼幻门和暗袭阁的加入,公堂下顿时议论纷纷。
顺天府尹看着乱糟糟的场面,一时下不来台面,只得愤怒朝着阿宁一喝:“大胆……四品礼部侍郎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这惊堂木一拍,阿宁身子猛然一僵,她脸上表情一瞬间空白之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令人失望的道理一般,整个表情透着嘲讽:“不知是我记错了还是因为我不懂卫国律法还因人而异的缘故,我怎么记得上次和平楼那个假掌柜诬陷我偷盗时,大人可是第一时间羁押我过来的!!”
风广言冷笑一声,从公堂外接过阿宁的那番话:“如果我没记错,按照卫国律法,只要有人鸣鼓,不论品衔高低,皆应传唤到案!大人,是与不是?”
经风广言这么一参合,看热闹的人心里顿时唏嘘起来:“这不摆明了包庇吗?”
这门口虽说离公堂有一段距离,但这议论说话的声音还是可以听得清楚的,顺天府尹见众怒难犯,只得抬手心不甘情不愿地吩咐衙役:“来人,请四品礼部侍郎庄玮!”
虽然顺天府尹妥协可,但一个“请”字便已经表明了他顺天府的态度。
庄府离顺天府不算远,不多久,前去跑动的人便回了来。
只是原本该出现的庄玮却并未出现,倒是来了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人——礼部尚书庄陵。
庄陵是当朝重臣,一向巴结的人就多,加上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这样走来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忠臣的风度。
一见庄陵到来,顺天府尹即刻跳下椅子,谄媚的上前哈着腰:“不知庄尚书到来,下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这越说身子哈得越低,与方才对待阿宁的态度截然相反,活像一条哈巴狗。
庄陵冷冷扫了跪在堂下的阿宁一眼,噙起笑望向顺天府尹开始大庭广众之下打着官腔:“听闻大人要传唤小儿?”。
“岂敢?岂敢?”顺天府尹依旧弓着身子,本能的低着头:“只是有些事想向庄公子讨教讨教而已!”
庄陵见这顺天府尹果真是“孺子可教”,笑得越发慈祥:“真是不巧,小儿六日前便出门办事去了,至今未归!”
说着抱歉的看向顺天府尹:“这事老夫也略知一二,本来为大人案件侦破提供有用信息也该是他分内之事,但现在确实是无能为力!”
他扫了一眼这公堂之上的架势,甚是“体恤”的给顺天府尹想了一个办法:“不过小儿的事老夫都一清二楚,大人有想知道的可以问老夫!”
让审庄陵,顺天府尹就算多几个胆也不敢,胆听这意思,明显庄陵是想把庄玮的事扛过来,得出这个结论,顺天府尹才稍微安心一点:“那就劳烦尚书大人了……”
顺天府尹呵呵一笑然后一抬头立刻给庄陵在主审官座椅旁边安排了一个座位,还奉上茶:“请尚书大人上座……”
穆阳目光冷冷在庄陵身上一扫。好一个以退为进、假模假样大义凌然的老狐狸。
顺天府尹看了庄陵一眼,然后惊堂木一拍,甚是威严的朝着阿宁一喝:“你说有证据?有何证据?”
阿宁跪着,慢慢将当日事情原委一一道来,庄陵时不时的端起茶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慢慢品着。
等到阿宁说完,他才抬眼扫了阿宁一眼,反问一句:“说完了?”
见阿宁不答,顺天府尹狠狠一喝:“问你呢?说完了?”
“说……”阿宁只说出一个字,“完了”二字还没说出口,谁知庄陵袖口一扫,顺带着桌边新添的滚烫的茶水朝阿宁飞去,打翻在阿宁月牙白色的衣衫上,阿宁吃痛的哼了一声。
堂上堂下所有人都深吸了一口气。风广言面具下的眼睛猛然一眯,捏紧拳头,咬牙切齿地挤出四个字:“欺人太甚!”
一旁的穆阳怕横生变故,轻轻咳了一声,拽住风广言不让他往前冲。
庄尚书冷冷盯着阿宁,咆哮着说出四个否定了一切事实的话来:“一派胡言……”
顺天府尹哪里经得起这一喝,他立马从椅子上连滚带爬的下来,口中还哆哆嗦嗦的劝解着:“庄尚书息怒!”
庄陵像是没意识到自己行为有何不妥,他从座椅上起来,踱步到到阿宁旁边,绕着阿宁转了两圈,目光却一直阿宁身上打量:“姑娘如此污蔑小儿,坏小儿名声,不知有何居心?小儿还道姑娘心思纯良,原来却是他遇人不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