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不及多想,因为她的外祖父廖望赋并着廖瑜也紧随着入内。
屋内三人连忙从圆椅上起来,纷纷行过礼。
廖瑜也给廖氏二人见了礼,又对千澜笑了笑。
千澜虽唤着外祖父安好,目光却时常往念娘那里瞥,放佛能将她望出个洞。
念娘难免疑惑起来,蹙眉也看着她。
廖氏目光在她两个身上徘徊,好半晌自家女儿还紧盯着人家,且当着长辈的面,很是有些无礼。
她咳嗽一声,有些不悦的看着千澜,道:“外祖父来了,澜姐儿竟也不知道起身去添杯茶水。”
千澜回神,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礼,但念娘与现代的她自己长的未免太像了,像到她都以为是在做梦。
这难道就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的契机么?
可这不显得很奇怪吗?毕竟原主的印象里与之并不熟稔,甚至还没有与廖瑜见得面多。
但眼目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忙起身向望赋公与念娘致歉,又低着头退身出去准备沏茶,杨氏使了个眼色给念娘,她便也追出去说要帮忙了。
一杯茶哪里需要两个人沏?她明白杨氏是让念娘跟出来安慰她,显然是觉得刚才廖氏的训斥会让千澜伤心。
果然念娘跟着出来,第一句话便是,“澜姐姐没因兰姑姑的话而生气罢?”
千澜抬头看她一眼,又急急错开目光,摇头说没事。
她现在还不太能跟顶着这张脸的念娘说话,真的好生奇怪。
念娘也觉得奇怪,千澜和她是见过面的,怎么方才还那样盯着她看,又为何现在看起来又不是很想见她?
她咬咬嘴唇,以为是千澜生气她出尔反尔,说好去白马寺又没去。于是委屈地拉拉她的衣袖,小声问道:“您该不会怪我食言,因没去成白马寺而气恼我吧?”
她这话一出口,千澜却觉得自己不是了。
看看,长相相似又怎么样?她穿越的事情都接受过来了,这事儿又怎么接受不了了?
弄得小姑娘以为自己做错了,还担心着这些,她高低是个姐姐,怎好如此莫名其妙?
她叹口气,拿着茶匙的手就放了下来。无非是和现代的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说话而已,权当是和双胞胎妹妹说话就是了。
她只是表妹,现代的事情还是莫要想了。
“没有的事。”她费力挤出一抹还算好看的笑来,说道:“不去也好,正好我今日也累了,想着好好休息一下。你能替我想,我很开心。”
说完又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刚刚盯着她看的事情,续道:“许久未见你,竟觉得你比之前好看了些,眉间那个花钿好看,就多看了几眼。”
好无趣的夸赞,好牵强的由头,自己明明与她才七八日不见。
但念娘怎会驳姐姐的面子,用足尖点点地,娇羞地垂下来头,小声道:“您过赞了。”
说起花钿,她又轻轻抚上额头,笑嘻嘻地说:“这是阿姐替我描的。”
“千澜姐姐,我母亲近日在为阿姐议亲,听说挑中了宝庆知府柳大人家的二公子柳沂,是柳娘子的娘家弟媳保的媒,姐姐也见到了,觉得很是可以。”
小姑娘对于婚约一事不甚了解,懵懵懂懂的,因此能坦荡的说出来。
先前见过思娘,她却并未出说零星半点,越是羞涩的人越不能轻易的说出,可见她对柳二爷真的蛮满意的。
她为之开心,道了一句恭喜。
念娘却惆怅起来了。
千澜捏着壶问:“怎么了?不高兴姐姐出嫁?”
念娘道:“外祖父有意让哥哥出仕,他前年已经通过乡试,正想让他参加明年的春闱。阿姐已经定亲,将来是要做官户大娘子的,未来姐夫又排行第二,听说他家大太太是世家小姐。”
“阿姐嫁过去,若妯娌间不合,显然柳家大娘子是得向着大太太的,那阿姐便难过了。”
“那不容易,这亲不结了不就行了?”千澜靠在一旁等水开。
念娘瞪大眼,模样像极了前世千澜和黑心老板跳脚的样子,想克制又不太能克制,若不是在医馆里,她能蹦起来。
“这可不行!”
千澜想问为什么,但想了想却还是没有问出来。
廖家在医馆这一块可以说是整个宝庆的领头羊,站的越高就越有人希望他们能摔得越惨。
医馆不比别的,稍微一个事故就能让廖家面临灭顶之灾,可如今的形势就是,廖家好容易出了位二品诰命夫人,可姑爷却战死沙场,这一座靠山怕是赵霁成年前都不太稳妥。
廖家将廖思娘嫁给知府家的公子,应该也是想着有个靠山,但无论哪样的关系都不比自立自强稳妥,这才准备让廖瑜出仕。
这些打算确实该有,总比到时候出了事再来求人管用。
不说撑腰,假如廖瑜能中进士,无论入不入翰林,哪怕是个六部小官,也能让一些有心人不敢行动。
只是她竟不知,廖瑜年岁不高就已经是个举子了,又通医术,不愧为家中宗子,是个有前程的。
“放心吧,外祖父有成算的。”
她端起茶壶,看着念娘笑了笑,抬脚向内室走去。念娘在原地叹口气,也跟了上去。
……
再说到沈寂这边,近墨抓好药,提着两包药材上了马车,在门口看了那一抹青色身影一眼,驾着马车走了。
“爷,接下来去哪儿?”他请示沈寂。
沈寂今日得到千澜的话,知道了自己一直以来都误会了她,并且人家并非有意忘记他,心里顿觉温暖光亮,近墨一问,他顺嘴就答了。
“去碎玉坊,挑些首饰作为伴手礼送给廖夫人母女。”
马车照旧行驶,隔了一会儿,又听到近墨小心翼翼地问出口:“爷,属下虽然跟您比较晚,但也觉察到,您之前是不是与澜姑娘认得啊?”
沈寂闻言却静默下来。
他自小便不受家人待见,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也只有远在京城性格懦弱的近书,近墨还是母亲去世后姨母送过来的人。
沈寂似乎生来就应了这个名字,是孤独的。
孩时上族学,家里的兄弟并不拿他当亲人,常常挑逗欺负以及很看不起没爹又不得祖母喜爱的他。
在十一岁之前,除了郑羽和近书,他的身边就只有赵千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