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只剩最早进入的萧钦还在藏经阁第九层上。
不管他未来究竟有多无限的可能性,过去与现在发生的一切终归是有些影响的。
越近发生的事情,影响越明显,而在武道之上,没有什么比战斗的影响更深刻了。
单纯地运转心法太过无趣,萧钦一向是在运转心法的同时印证自己曾经的战斗,而离眼下的时间最近印象最深的两场战斗,分别是与红莲僧侣的近身搏杀,以及再往前汝槐岛上以凡人之身参与神鬼秘闻。
在他意动的瞬间,一道流光在宇宙最深处凭空生出,穿越无尽星河与黑暗,划破虚空与时光而至,点亮了离萧钦最近的一颗暗淡星辰!
轰然爆裂的形体之间,一双巨大的金色羽翼伸展,炽烈灿烂的金色火焰随之盛放,席卷无尽星河!
三足金乌!
横空而过的巨大仙禽犹如烈日当空,在冰冷枯寂的虚无宇宙间翩然腾翔,熊熊燃烧起点亮生命的天火圣焰,仿佛要烧塌虚空!
“《金乌秘卷?!这东西一直在岳麓书院手里?!流沙之国没找你们麻烦吗!”楚天舒震惊,“就这你们还敢请那老毒物来教药理?不怕他发起飙来拆了你们藏经阁?”
“老毒物怎么会替流沙出头,何况《金乌秘卷本就是流沙之国自己换过来的,没有配套的战技,修不到极尽处,他们能接受的。”守护藏经阁的老人淡淡道,“再说,扶桑树已经枯死万年,没人能再修成十圣金乌体,他们换得的《火麟图可是能实打实地修出的麟光照命的。”
楚天舒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对话的两人心里都清楚,如果说天下能有一部能比得上《金乌秘卷的火属性功法,那绝不是儒门的《火麟图或佛门的《大日如来经,只可能是传说中《金乌秘卷的出处——《东皇经。
然而无论外界多震惊,还在悟道中的萧钦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他身前飞舞的三足金乌并不存在,那炽烈的光线也不足以给他半阖的双眼带来丝毫变化。
实际上萧钦也确实没有察觉到任何不一样的地方,在那道流光点亮《金乌秘卷之前,一丝微不足道的墨迹在虚空中静静流淌了出来,遮住了他的双眼,且有一丝丝细微但是锋利到足以破碎虚空的剑意从中散发出来,将金乌的炙热与萧钦所在的宇宙虚空切割开来。
萧钦不知外在的变化,自然老老实实地印证着自己的再往前的战斗。
数天之前的汝槐岛之行!
与鬼新娘战斗时纠缠浓郁的幽冥鬼力,和直面云梦君时感受到的神性力量,犹如阴阳太极彼此融合对立一般在萧钦神魂之中再度重现!
穿越最深邃的鬼域,然后直面绚烂神国!
远在太平阁楼之上的儒师剑宗,嘴角带着一丝莫测的微笑,挥毫疾书着一篇儒门至理。
“还真是非得我来弄个转折啊。”
笔锋停后,儒师剑宗搁笔轻笑,看着眼前的秘闻赋文,略略欣赏了一下,便轻轻弹指。
半空中尖锐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连响数记,一点火星在铮铮剑鸣间凭空而生,如落花般飘落在墨迹宣纸之上!
一团温润如玉的明黄火焰在之上悄然燃起。
于此同时,第二道流光无声而现,这一次却是直接点亮在了萧钦身前,点燃了一颗几乎隐匿在虚空中的星辰!
太平阁楼里,宣纸燃尽,清烟飘动,点点落灰随风而逝。
星空里犹如绽放的烟花般投射在四下里,飘零的细碎星尘间,一缕香火清烟随风而生!
明明纤弱飘渺的一缕清烟,却穿越了炽烈浩大的金乌天火,经久不散地萦绕在了萧钦身旁。
正在炼丹房里打磨着月华犀角的明柯在清烟生时豁然抬头,震惊地望向藏经阁所在的方向。
“《子不语!这是《子不语!”
守护藏经阁的老人一惊之下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竹影折镜,紫砂壶中他视若珍宝的清茶足足撒了一海碗出来,他却几乎没有注意到。
“《子不语?!”
听了老人的惊呼之后,楚天舒和彭锆也同时震惊,同样起身恨不得钻进画面里去把那缕清烟捞出来看个仔细!
六合之外,圣人不言。
传闻中,儒门先圣所留三门绝学,《浩然赋盖世无双,浩然正气通天彻地,乃是仁者无敌之道;《太平策则以先贤感悟,智计机变为要,不光是单纯的武道心法。
而《子不语则是其中最神秘的一部,除了藏经阁确切记载过先圣将此书存于九层之上,近千年来,几乎没有任何人曾经修行过《子不语。
清烟缭绕间,萧钦睁开了双眼,看见了腾飞的绚烂金乌,也感知到了围绕身前的一缕清烟。
他睁眼的瞬间,三足金乌携无尽火浪浩荡而来,清亮乌啼刺破虚空!
“选那一缕清烟!”
云梦君的声音在他心底一闪而逝,萧钦略微有点惊讶,不过还是迅速伸手握住了面前似乎无形的清烟。
他触及清烟的下一刻,那绚烂天火瞬息不再温和,狂暴炽烈地将他彻底笼罩!
然而那缕微不足道的清烟却瞬息绽放,仿佛浩瀚汪洋一般不可撼动,将全部的天火隔在萧钦身外!
只有一丝微光落在萧钦心口,让他觉得微微一热,神魂里的《流源仙典似乎有了一丝异动,但随着那一点微热迅速被清烟淡香淹没,《流源仙典重新恢复了静止。
待到烟火清凉时,萧钦在恍然间回到了藏经阁前的竹林里,指尖萦绕的清烟飘动,最终收敛在了他的竹简之上。
众人都是熟识了,一下都围上了萧钦,连楚天舒都挤了过来,兴奋地道:“我靠!你小子福缘不浅啊!赶紧照着竹简耍两手出来看看!”
守护藏经阁的老人咳了一声,“老大一把年纪了,别不知羞啊!”
其余少年都一脸羡慕地看着萧钦,虽然好奇得很,却也没像楚天舒那样直接,毕竟要同窗十年,总归是有机会见识到的。
萧钦也是心痒难耐,便也没刻意避开众人的目光,当下展开了竹简,然而却愣在了原地。
竹简上的“字”,他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