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四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1 / 1)秋夕照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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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卿莞被扶回纤柔殿,从昭阳殿至纤柔殿一段路上红梅朵朵,十分刺目。这等消息自然瞒不过宫里这些终日无聊的女人,很快整个东宫人尽皆知。

德阳殿。

杜嫣然在书案前画画,画上的人捧着书立在桃树前。明夏欣喜地跑进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杜嫣然手上丝毫不乱,将画中人的发丝描补完全,却并未给他画上五官。

画到此处杜嫣然不再画了,看着明夏脸上的喜色皱了皱眉:“把你脸上的喜色收一收。身为本宫的大宫女,如此喜怒形于色。叫有心人瞧去了,还以为本宫这个太子妃失德,盼望着东宫里的女人生不出来呢!”

杜嫣然疾言厉色,明夏被唬的诺诺不语。好歹是自己的陪嫁宫女,要教导也不能一蹴而就,杜嫣然神色缓和下来,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太子向来护着她。看着她小产,指不定又心软了。你去好好盯着,看看律政殿的动静。”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明夏又来回禀:“娘娘这回可以安心了,殿下将林承徽禁足于纤柔殿了。”

“哦?”杜嫣然挑挑眉:“可说了禁足多久?”

明夏摇头:“奴婢也奇怪,太子莫不是要将林承徽一直禁足?”

明夏记得方才的教训,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只是语气仍显得幸灾乐祸。

“若太子真是这样想便罢了。若太子此举意在方便随时将林卿莞放出来那便不妙了。你让父亲那边加紧动作,别到时林卿莞枕头风一吹,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明夏行礼退下。

同林卿莞小产的消息一样,她被禁足的消息飞快地在东宫之内四散开,各宫各殿几家欢喜几家愁。冷眼看着纤柔殿上了锁,重重守卫把手,不许人进出,终于确定林卿莞失宠了。

相较别处的热闹,纤柔殿此刻十分冷寂。

太医交代了药方匆匆离去,生怕沾染了此处的晦气。要说这位林承徽也是倒霉,近日接连被罚。

倒像是有恶鬼追赶是的。看着太医的模样,玄素腹诽。此刻她可没有闲工夫逞口舌之快,林卿莞的状况着实令人担忧。

本就对太子心死,好容易有个孩子让她重新振作,却接连受到打击,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离去,此刻哀莫大于心死。

林卿莞手脚冰凉,双手抱膝,枯坐了一夜。

她自回来便形如死物,对于宫中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仿佛灵魂已随着孩子去了,只余一个五感闭锁的空壳。

“承徽这样可怎么是好?要不我去请太医来瞧瞧吧?”

玄素和随玉商量着,此刻她们就站在林卿莞面前,声音也不低,可林卿莞无丝毫反应。

玄素出了寝殿,走至宫门口,漆红嵌铆钉的宫门从外面上了锁,玄素狠狠拍在门上。

“吵什么吵什么!”外面的宿卫凶神恶煞的呼喝道。

赵凌天不知被太子派到何处去了,外头守着的全是些不熟识的护卫。

每个宫殿的漆门上,都留了个小窗口,这是专门为这些被禁足的嫔妃留的送饭的口子。

玄素掏出块碎银子,在窗口上敲了敲。

“什么事!”守卫的声音仍然不耐烦,却少了那么点子凶恶。

“我们承徽身子不适,可否劳烦这位大哥跟你们管事的说一声,帮忙请个太医来。”

玄素又掏出几块银子,一同放在木板上。

守卫回头,似是与一同值守的弟兄们对视了一下,大手扣住所有的银子,一下抹进了手里,不再同玄素说话,直接合上了木板。

玄素只盼着几人收了银子,能好好请个太医来。

纤柔殿如今和冷宫也差不多,玄素求了侍卫,第二日才派了人来。

来的却不过是个小方士,人人的官儿都压他一级,这种没多少油水的地方,自然被推给了他。

这方士给林卿莞看了看,只说她这是心病便没了下文。

向来心病难医,加之林卿莞又不肯进食,司膳房送来的又净是些残羹冷炙。林卿莞迅速消瘦下来,形容枯槁,眼窝深陷,面颊内凹,整个人颓丧不已,宛如一家骷髅。

这样过了几天,林卿莞总算肯听人说话了,却从不回应,只是动动眼珠。

随玉、玄素轮番守着她,生怕一时不查林卿莞会做出携傻事来。

殿外忽传来一阵喧嚣,锁了许久的宫门被人打开了。

林卿莞身边离不得人,随玉守着她,竖着耳朵听着,只盼太子回心转意,肯放林卿莞出去。

宫门打开了,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一个嬷嬷趾高气昂地进殿,纤柔殿内几个宫女都在宫门口围观,这嬷嬷随手指了几个人就要走,见状,玄素将围在前面的宫女挡到身后去,喊道:“每个宫里分配多少人,早有定例,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私自调人!”

嬷嬷看向林卿莞和玄素,也不行礼,纤柔殿如今不过是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任谁都能踩上一角:“眼看皇上又要选秀了,处处有事要忙,林承徽素来仁善,体恤咱们,左不过纤柔殿里如此清闲,也用不着这么些人,倒不如借给奴婢使使。”

这嬷嬷不阴不阳地继续道:“宫里自然凡事皆有定例,只是太子既将承徽的月例降到了奉仪,您也不适合再占着这么多奴婢了吧!”

“你!”玄素被噎住了。瞪圆了眼睛盯着她,许是有些羞恼,眼眶已泛红。

随玉看床上林卿莞禁闭双目,眼珠却在滚动,知晓外面的对话她全听见了。

如今纤柔殿冷清的连只鸟都不愿踏足,能听见也不稀奇。

随玉往地上一跪,头重重地磕下去:“承徽!奴婢知道您为了孩子伤心难过。可是如今舅老爷有难,表少爷又才考的武举,哪里有能力救他们?”

殿外几个被喊走的小宫娥,可遇见自己往后的日子,都哭出了声。

“去了的人固然要怀念,可是承徽忍心看着还活着的人受苦,一同跟着去了下面吗?承徽很该振作才是,养好了身子,想办法联络舅老爷,重新获得太子的恩宠!”

随着随玉一番话,林卿莞的眼泪延绵不绝地涌出来。虽说没有振作的迹象,但肯哭出来到底是好的。

随玉叹口气,走到殿门边,要几个刚刚哭过的小宫女打一盆热水给林卿莞净面。

转眼林卿莞禁足已有三月。宫里的情况变幻无常,随玉找了个可信赖的人打听一番,才得知日前大理寺卿竟下令对敬国夫人严刑逼供,时至今日,敬国夫人高烧不退,生命垂危。

林卿莞在被随玉劝过后,虽已开始进食,但仍是一副仄仄的模样,随玉心中焦急,闯入正殿,对着已瘦脱了相的林卿莞重重的跪了下去:“承徽可还记得您五岁时被林府大少爷推进池塘,是何人替您主持公道?您被二夫人陷害是克夫的灾星,是何人替您洗脱冤屈?林老爷要将您赶到庄子上去,是何人出面,才使您免于受苦反而习得一身医术?”

林卿莞动了动眼珠,没有说话。随玉继续质问道:“如今敬国夫人身受重刑命在旦夕,您却一味沉湎于已逝之人、为太子变心而伤神。您可还对得起太太和敬国夫人进宫之前对您的教导?”

随玉字字珠玑,终于令林卿莞有了些反应,她动了动嘴唇,几日未开口,令她的语音沙哑不成调:“替我更衣。”

随玉喜极而泣,立刻让人烧热水供林卿莞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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