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登基后第一批入宫的秀女，不可谓不饱经风霜。

先是良妃发难，再是被关在储秀宫中一个月。

好在今夜，苦尽甘来。

三人翘首以盼，等着成为新人中第一个侍寝的。这可是个至高无上的荣耀。而已经侍寝过的谢嫔，被三人颇有默契的忽视掉了。

宣政殿中，北辰胤云仍在批折子，殿外传来悉悉索索地脚步声，紧接着有人进了殿，走至北辰胤云身侧请安道：“皇上，今夜该召新入宫的小主们侍寝了。”

手上的折子还未处理完，北辰胤云没有动。

太监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仍旧高举着托盘。

不知几何，手中的事处理完了，北辰胤云扫了眼托盘中的玉牌，随手翻了一个。

卫荍、叶知秋、韩菲儿还在焦急等待中，哪怕韩菲儿生性爱玩，此刻也乖乖坐在永福居中等待着。

雍和斋中，文娘快步走进殿，卫荍有些焦急，站起身：“怎么样？”

“奴婢刚看到凤鸾春恩车往清宁宫去了。”

卫荍有一丝失落：“罢了，伺候我沐浴，早些歇息吧。”

凤鸾春恩车上宫铃响动，引来万方关注。清宁宫中两人依稀听见声响，原本呆坐着的韩菲儿立即起身，到了门边候着。

才到门边，就发现一群宫女太监手拿托盘从她门口经过，径直去了怡兰轩。

“唉，早些睡吧，明早还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呢。”韩菲儿有些无奈。

虽是这么说，韩菲儿却还未离开门边，看着几个宫女太监进殿，没多久簇拥着装扮一新的叶知秋上了凤鸾春恩车。

叶知秋心中期待，又有些紧张，没有注意到门边的韩菲儿。

坐上凤鸾春恩车，忆起北辰胤云低沉的声线，温和的态度，叶知秋心里一阵甜蜜，脸上带出一抹红晕。

清宁宫离宣政殿的距离还有些远，加之叶知秋紧张，就更显得时间长。

不知走了多久，车终于停下，叶知秋深吸一口气，端着笑，从容地从车上下去。

太监领着她到了西暖阁，依着规矩，叶知秋在塌上静坐，心里默念着嬷嬷教导的规矩。

规矩没念两遍，脚步声蓦然响起，低头看着一双绣着金龙的鞋子停在纱幔前。紧接着掀开纱幔走进来。

叶知秋抬头，见北辰胤云双眼含笑，却难掩睥睨天下的傲气与心系苍生的悲悯。端的是一幅胸怀大志的千古一帝的模样。

而此刻，就是这样的一个君王，正眉眼含笑，温和地看着自己。

那一刻，唯愿此生共白首。

“皇上。”低下头，声音婉转。

平常表现的再知性、从容、处变不惊，到了此刻也成了懵懂无知的少女。

鱼水之欢。

依照规矩，妃嫔都不可在宣政殿留寝。

侍奉完北辰胤云，叶知秋咬牙忍着疼痛穿好衣裳，坐上凤鸾春恩车回了怡兰轩。

……

才侍寝回来没能睡多久，叶知秋便得起身去像皇后行礼。

今日是新人们头一回像皇后和宫里的老人请安，自然得隆重一些。

新入宫的三人，早早就在凤仪宫前候着。

“奴婢给三位小主请安。离各宫娘娘来请安还有一会，皇后娘娘请三位小主去西厢阁休息片刻。”

三人跟着明夏去了暖阁，春季里这个时候天还是有些凉，几人才坐下，小宫女就上了茶。

“太平猴魁。”卫荍看了眼茶叶，有些惊讶。皇后竟舍得给几人喝这么好的茶。

“皇后娘娘……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严厉。”韩菲儿终归还是怕被人听见，声量比平常小了许多。

正殿之上，妃嫔陆陆续续都到了，张慧云虽是来的最晚，却也没有错过请安的点。杜嫣然仍有些困倦，在内间闭目养神。

“娘娘，各宫的妃嫔和新进宫的小主都到了。”

杜嫣然睁眼，双目森然令人不敢直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都起来吧。既然人都来齐了，便同本宫一起见一见新入宫的妹妹们吧。”

杜嫣然开口，随玉立即去了西暖阁请叶知秋三人。

“三位小主给皇后娘娘见礼。”

三人动作一致，行了三跪三扣三拜的大礼。

杜嫣然让几人起身，说了几句恪守宫规，繁衍子嗣的场面话。

几人起身，跟着明夏的指引拜见过每位妃嫔后，皇后多安了三把椅子，让三人落座。

新旧嫔妃互相见过礼，杜嫣然这才开始晨昏定省流程。

“各个宫可有何事需上报？”

主位娘娘一同起身：“回禀皇后娘娘，并无。”

“臣妾这里倒有一桩喜事上报皇后娘娘。”几人都坐下，林卿莞忽然开口，引得所有人都看向她。

“今早高容华陪着臣妾用膳吐了。臣妾担心高妹妹身子不适，遂请了太医来瞧瞧，竟然诊出了喜脉，臣妾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后宫又可添一子了。”

“臣妾等恭喜皇上、皇后娘娘。”其余妃嫔皆起身跟着道贺。

林卿莞一脉竟又多出个孩子来，杜嫣然心中不愉，面无表情地赞道：“去把本宫库房里的石榴籽华胜拿来，送给高容华。”

转而看向三个新人：“皇上登基三年，一直没有再添子嗣，如今你们三个一进宫就有喜讯传来。也望你们三人的好福气，能亲自为皇上繁衍后代。”

杜嫣然轻飘飘一句话，高月有孕倒成了这三人的功劳，林卿莞安抚地看了眼高月，低头喝茶掩去神色。

“是。”三人起身应到。

“高容华有孕的消息，可报给皇上了？”

“臣妾已派罗庆尧去宣政殿候着，只等皇上下朝便可知晓了。”

罗庆尧是永和宫的主管太监，却是先帝琳贵妃在时，就在永和宫里侍奉。

林卿莞岂敢重用他，平常就让他干些递话的活，支出永和宫去。

张慧云自听到高月有孕的消息，便一直脸黑如锅底，此刻终于坐不住了：“臣妾宫里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今日不用向太后请安，杜嫣然也没有拦她，再者她本就不喜与这群女人虚以委蛇，便叫众人都散了。

林卿莞、高月才踏出凤仪宫的门，就被江浸月叫住了。

“姐姐可真是有福气，自己生了双胎不说，高容华如今也有了身孕。看来我以后得多去永和宫坐坐才行。”

“是啊，多亏了姐姐的好福气。”高月面带笑意，跟着附和。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工匠新做了套捶丸送到我宫里，我素来懒惫，这样的好东西到我手里也糟蹋了，不如妹妹拿了去吧。”

江浸月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林卿莞省得她的性子，这会肯安慰一句也算尽了心。遂邀请她去永和宫坐坐。

三人在永和宫中坐着聊天，却见孔令元亲自来了。

“奴才一猜便知道高容华必定在娘娘这。皇上听闻容华有孕，特意叫奴才来送些东西。”

语罢，挥挥手：“皇上赏赐高容华白玉平安扣一对，冰凌丝五匹，月华锦一匹，掐丝珐琅四君子茶盅一套。”

高月起身谢了礼，就听孔令元又说道：“高容华客气了，奴才给三位主子透个底，皇上说了，待高容华胎相稳健，就册封容华为嫔位。”

林卿莞听着高月又得晋封，异常舒心，忙让玄素多送了几个金锞子给孔令元。

宫中谁人不知高月与林卿莞交好，如今高月有孕，林卿莞地位也越发稳固，孔令元态度比以往更是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