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皇后被自家哥哥气得要死,这边皇帝也对自家老七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皇帝看着坐在下首自顾自端茶轻嘬的墨千城,连连叹气。
他的儿女不少,但唯有墨千城是他与自己心爱的女人凌霖所生的孩子。
所以除了作为下一任帝位继承人的太子,墨千城就是他最偏爱的孩子了。
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好皇帝,能够忧百姓之忧,乐百姓之乐;也算是一个好父亲,除了太子和无忧都能够对自己其他的儿女一视同仁;但他却绝不是一个好丈夫,他作为一个皇帝,无法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做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霖儿走后,他就将对她的思念全部寄托在了他们的儿子身上。及冠之时给他取字无忧,就是希望他能够一生无忧。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打算将帝位传给无忧的原因之一。
登上帝位,虽说成为了万民之主,身份尊贵,地位崇高,但却不能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甚至无法与心爱之人一生厮守。高处不胜寒,又怎会真的无忧呢?
其实无忧小时候还是挺活泼的,但自从霖儿走后,他对外人就变得沉默寡言,爱搭不理的,以至于外面都传墨王爷性格怪异。
更让他担心的是他都二十有二了,对女人一点兴趣没有,还扬言自己一生不娶妻,天天与他那几个兄弟“厮混”在一起,他都怀疑……
以前他倒还不是很担心,毕竟自己已经给无忧订了婚事,但最近汐儿回来了,也该是成婚的时候了,可他们俩一个比一个不在乎,这就让他头疼了,亏他还使劲撮合他们俩。
这婚事虽然是他定的,但他还是希望他们能够两情相悦。与不爱的人同床共枕的痛苦,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他堂堂一国皇帝,政务繁忙,桌案上还堆着这么高的一摞奏折,还要兼顾自家儿子的红娘,还真是心累。
“父皇。”见皇帝只盯着他看,也不开口,墨千城只好放下茶盏,抬眼看自家父皇,轻唤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无忧,你对汐儿是什么想法?”皇帝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父皇这是改行当红娘了?”事实证明,墨王殿下面对自家人还是很毒舌的。
“朕问你话呢!”他想把手边的茶杯扔他脸上。
“聪明、凉薄、护短。”根据最近几天的事,他对她的印象就这些。
嗯,和他算是同类人吧,对外人毫不留情,对自己人十分维护。
皇帝的脸上笑开了花儿,这臭小子还观察得挺仔细的,说明对汐儿还是有些在意的。
有些人啊,在意着在意着,就放不下了,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那你们的婚事……”皇帝出言试探。
“父皇。”墨千城无奈,“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如此信任她,又为什么这么执着与我和她的婚事?”
父皇不是会轻易信任一个人的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小女孩儿。
“昨晚她与西楚公主独处许久,身边的婢女还随身携带着软剑。”父皇的九龙卫遍布皇宫,他不信他不知道这些事。
除了父皇身边的九龙卫,其他人入宫都不能携带刀剑,而欧阳晓汐的婢女却能带着软剑入宫,再加上之前的金令,这可已经不是一般的信任了。
朝堂上能得到帝王这般信任的,可是寥寥无几。
“无忧,你多虑了。谁都有可能背叛这个国家,甚至是朕,但汐儿他们绝对不会对东篱国不利。”皇帝说得很笃定,“就是有一天朕死在她手上,那也是朕做了什么对不起东篱国的事。更何况汐儿与西楚皇室有血海深仇,对他们没有任何好感。”
墨千城听了他的话,想起了欧阳晓汐之前那句“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这个国家”,低下头沉思,也就是说她相当于充当着一个国家的守护者。
“你们的婚事,你就如此抗拒吗?”他给无忧和汐儿赐婚,确实是有自己的私心,但也是真心认为只有汐儿能够配得上无忧了。
“父皇,你硬要将两个不相爱的人绑在一起吗?”他皱眉,其实他还真没想过哪一天自己会爱上一个女人,与她成婚生子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在之后的相处中不会萌生情感呢?”皇帝突然眼睛一亮,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无忧,朕来与你打个赌,若你以后没有喜欢上汐儿,就算朕输,朕就取消你们的婚事,再将朕收藏已久的兵书都给你,若是朕赢了,你就要答应朕一件事,如何?”
“当真?”墨千城眉宇舒展,心中狂喜,“期限。”
墨千城嗜书如命,尤其是兵书,这是与他亲近之人都知道的事情,不得不说,皇帝这是准确地抓住了他最大的弱点。
“怎么?你对自己的定力那么不自信?”
“父皇,激将法对我没用。”
“一年为限。”皇帝伸出自己的手掌,俩人击掌为誓。
“父皇,在这方面你可从没赢过我。君无戏言,到时候输了,可不要耍赖哦!”墨千城勾起唇角,心情极好地离开了御书房。
“混小子!”皇帝笑着轻斥,老子就赢一次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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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恒满怀怒气地回到自己府中,就被告知三小姐欧阳倩醒了,心下一喜,欧阳晓汐什么地都被抛在脑后,急急忙忙地往畅音阁走去。
欧阳倩是邓姨娘给他生的女儿,出生当天就有高人上门给她批命,说是命格贵不可言。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皇甫浅死后,他就将邓姨娘抬为正室夫人,欧阳倩也就成了左相府嫡女,一家人都娇宠着。
不得不说,这新夫人是个厉害的,只有一个女儿,却能在后宅里站稳脚跟,不仅把府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把妾室治得服服帖帖,得了老夫人看重,还能让前任夫人的儿子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母亲。
两天前,欧阳倩突然毫无预兆地昏倒,高烧难退,府里请了许多大夫来都束手无策,说是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症。一家人都急得团团转,夫人好几次哭得晕了过去,他也有好几日未合过眼了。
如今可好,总算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