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女躺在床榻上,眼角还挂着一滴泪水,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欧阳晓汐正坐在床边给她把脉。
另一个与少女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紧张地在床边踱步,正是月雪柔。
她刚刚带着晴儿见了欧阳晓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喜悦。
她们是双生子,心有灵犀,一见到欧阳晓汐,就已经猜到了她想做什么,怎么都不愿意配合,转身就想要跑。
月落是一个不允许任何人忤逆他的一个人,晴儿知道如果自己跑了,那么月落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没有了自己这个把柄,那么她就真的完完全全会被他用强制手段控制住。
月落就像是一个被权力控制着的疯子。
晴儿宁愿自己身受蛊毒的折磨,也不愿意她落到那副田地。
她很高兴,自己这个姐姐在她心中还是很重要的,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更加要将晴儿从这个火坑里拉出来。
所以她就当机立断,正打算直接打晕晴儿,可谁想,她的手刀还没有落到晴儿的脖子上,她就自己晕了。
还好她眼疾手快,扶住了晴儿。
欧阳晓汐给她把了许久的脉,眉头越皱越紧。
月雪柔走到床头,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希望这样能够给她力量。
月晴柔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她有些心疼,却也只能够用帕子轻柔地给她擦汗。
欧阳晓汐总算是放开了月晴柔的手腕,站了起来,看着月雪柔。
“欧阳晓汐,怎么样,你肯定能解吧?”月雪柔也放下了月晴柔的手,站了起来,语气带着罕见的急切和害怕。
欧阳晓汐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知道该怎么与她说,这可能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月雪柔心“怦怦”地跳得厉害,眼神带着些紧张,她怎么觉得有些不对。
“你最近做了什么让月落发现了你的计划吗?”在她的催促下,欧阳晓汐总算是开口。
月雪柔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之间,她就反应过来了。月落之前从来就不会派人跟踪她,但今天出驿馆的时候,她却总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人跟着她们两个人,虽然这仅仅是她的感觉罢了。
“你的意思是······”她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往后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床上。
她赶紧转头看月晴柔,心里一紧,刚刚欧阳晓汐的表情她是有看在眼里的。
若真是如此,那晴儿很有可能······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晴儿心绪过于激动,牵动了身体里的蛊虫,才会晕倒,现在看来一定是月落动的手脚。
“我刚给她把脉的时候,发现她体内除了蛊毒,还有断肠草的毒。”欧阳晓汐看着月雪柔的表情,看她似乎是想通了,“蛊毒已经是多年沉淀,但是断肠草的毒是来东篱之后得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若是只有蛊毒,那就不会这般让她头疼了。
月雪柔眼里溢出了泪水,她微微抬起头想让眼泪倒流。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欧阳晓汐面前哭泣。
她知道,她从小就精通蛊毒,对这些事情再了解不过。
月落给晴儿下的是噬心蛊,这是西楚开国皇帝曾经用来控制士兵的东西。早在前几代西楚皇帝的时候就已经被列为了禁蛊,一把火将所有的噬心蛊全烧了个干净。
这种蛊虫很特殊,培养的方法在西楚早就已经失传了。
至于月落是从哪里拿到的培养噬心蛊的方法,她抬头看了欧阳晓汐一眼,突然脸似火烧似的,赶紧撇开了眼。
可谁能够想到月落培养出了噬心蛊,第一件事就是拿晴儿当试验品,来威胁她。
这么些年,有她努力在控制着晴儿体内的蛊虫,但近几年,蛊虫不断成长,她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时间一久,晴儿就很有可能会丧失自我。
一般来说,蛊虫是能够吞噬其他毒素的,但噬心蛊不同,它与其它毒素相生相克,所以现在两种毒就会在晴儿的身体里做斗争,平衡毒性。
一旦解了蛊毒,就会失去平衡,断肠草的毒性就会立即要了晴儿的命。
整个驿馆都在月落的控制之下,能够让她毫无察觉地给晴儿下毒的人,也就只有他了吧。
她一遇上晴儿的事情就变得好失败,她解不了晴儿的蛊毒,甚至现在连别人在她面前给她投毒她都察觉不到。
她的手缓缓摸上了月晴柔的脸,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晴儿,是姐姐太没用,护不住你。”
这是她唯一的同胞妹妹啊!
欧阳晓汐靠在墙边抱胸看着,心情复杂,月雪柔曾经对她的亲人下过手,如今她也尝到了这种滋味,她或许是该高兴的。
但受苦的人又是如此单纯的一个孩子,曾经也陪伴了她几年。
现在她才发现,她们都不过是权力争逐中的可怜人罢了。
她叹了一口气,开口道:“你若是信我,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但成功的几率不到三成。”
这个方法过于冒险,她也从来都没有尝试过,一旦月晴柔承受不住,也还是死路一条。
“当真?”月雪柔眼睛一亮,三成的可能性总比什么希望都没有要好。
“但是需要时间准备东西。”她之前准备的东西都没有用了。
“好。”月雪柔毅然答应了,“以后就让待在你身边吧!她很想你。”
欧阳晓汐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应地这么痛快。
“我觉得你该问问她的意见,她愿不愿意接受你给她安排的人生。”她提醒,若是她不愿意,那么自己就算能救她,也是白费工夫。
月雪柔沉默了,她一直都觉得若是当初没有被云王发现,晴儿应该会肆意洒脱一生吧。
虽然可能没有现在那么富裕的生活,但也能够拥有平淡的幸福,嫁给自己所爱的人,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所以她对晴儿一直都怀着歉疚,希望自己能够给她最好的一切,但她发现自己给她的一直都是痛苦,是禁锢。
“能给我准备一下笔墨纸砚吗?”月雪柔的声音有些沙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欧阳晓汐冲玉书点了点头。
很快,白纸就在桌上铺开,月雪柔一边流泪一边提笔写字,她最终将纸张上的墨迹吹干,折叠,交到了欧阳晓汐的手上。
“晴儿就拜托你了。”她向欧阳晓汐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她虽然不喜欢她,但对她的人品还是很信任的。
欧阳晓汐也郑重地接过了她的信,点了点头。
她离开前,最后看了一眼还昏迷着的月晴柔,晴儿以后的日子能够与她最爱的汐姐姐在一起,应该还很开心的吧!
这一别,可能就是永久。
她闭了闭眼,戴着斗笠从窗口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