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恍惚中逐渐缓过神来,欧阳晓汐在院门外站了许久,终于是动了动了。
她走到门前,伸出双手在门上抚摸,敛下眸子沉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用力地推开了门。
一瞬间,扑面而来都是灰尘,欧阳晓汐下意识转头,用自己的衣袖挡住了自己的脸,但还是有几粒灰尘擦过了她的脸颊。
她身后的听琴连连吐舌头,她一时反应不及,被扑了满脸的灰尘。
待灰尘都已经消失了以后,欧阳晓汐放下自己的衣袖,抬眼望去,入目满是荒凉。
清风微微吹拂,卷起了一地枯黄的落叶、、、、、、
她记忆中曾经开满荷花的池塘已近干涸,只余下一滩深绿色的水,池塘边上也已经被数不清的青苔占领。
池塘边的灯座上已经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
唯有高大的树木还依旧伸展着它的绿色枝叶,依旧庇佑着一方天地。
欧阳晓汐抬脚走进去,脚踩到一地的枯黄树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一步一步地走入,环顾着整个院子,移步之间处处都是满满的回忆。
神情恍惚之间,欧阳晓汐仿佛又看到了那一身白衣的温婉女子温柔地朝着她笑,轻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她不自觉往前小步快走了几步,张开双手似乎是想拥住那个女子。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幻影,一触就破。
欧阳晓汐在半路突然就停下了脚步,眼里是掩不住的失落。
她突然唇边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意,她嘲讽的是自己,明明就知道是幻觉,去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
她不住地仰起了头,似乎是想要将什么给逼回去了。
“小姐。”身后的云舒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欧阳晓汐转回头,就看到两个小丫头都是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她微微地冲着她们两个笑,两只手分别摸一摸她们的小脑袋,示意自己没事,让她们两个不要担心。
“你们先去偏房看看,收拾一下吧!”说完,她就抬步继续往正房里走去。
云舒和听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能够看出对方眼中依旧是满满的担心。虽然说小姐让她们两个不要担心,但她们都能够感受到那人在小姐心中有着多么重要的地位。
那位的死在小姐心中是一个无法解开的结,但她们对此也实在帮不上小姐什么。就算小姐替那位报了仇又能怎样,那位也回不来了。
欧阳晓汐头也不回直直地往正房走去,在正房门口停留了许久,最终还是推门进去了。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与门外院落的破败完全不同,屋中所有的陈设都是记忆之中的模样,房中也是一尘不染,哪有半分破败的样子。
欧阳晓汐用手指摸着房中的实木桌子,抬起手,碾着指尖,她竟然没有摸到任何的灰尘。
欧阳晓汐潋下眸子,眼里似是有些疑惑,难道是欧阳恒吗?
当年既然这么绝情,现在留下这么一个房间和陈设又有什么用,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些死物就算还留着又有什么用呢?
欧阳晓汐转身关上了门,转到了衣柜之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封厚厚的泛着些黄的信封,一看便知这信已经有些年头了。
欧阳晓汐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时,她的手明显地颤了颤。
这是浅姨拖着残破的身子入宫之前写下的信,是不是那时浅姨就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吗?
这是浅姨去世之前曾经嘱咐过她,一定要回欧阳丞相府拿回这一封信,这是她离开欧阳府之前藏在那里的信,里面有三封信,分别是给欧阳恒、欧阳晓夜和她三个人的。
浅姨与她说若是欧阳恒最终没有发现这一封信的话,就将这封信毁了吧!
但凡欧阳恒对她有一点情谊,也不至于连这么一封信都找不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依旧孤零零地留在这里。
其实欧阳晓汐在当初离宫之前就应该回欧阳府来拿回这封信的,但是当年发生了一些急事,她不得不立即离宫,顾不得来欧阳府带走这封信,但是她却从未忘记过这回事。
如今她终于是又回来了,怎么样也不能让这封信继续在这里蒙尘。
欧阳晓汐依旧是颤着手撕开了那一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三张纸来,她准备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还未看清上面的内容,眼前的字迹就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薄薄的泪水仿佛是在她的眸子前面盖上了一层薄雾,挡住了她的视线。
欧阳晓汐闭了闭眼睛,让泪水就这样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一直都在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悲伤情绪,但是在看到浅姨给她写的那封信的时候,她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再也空置不住自己的情绪喷涌而出。
她一时之间泣不成声。
其实浅姨给她写的信上并没有写些什么特殊的话,就是与平日里写的家书一般无二,都是嘱咐她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只是在最后还加了一句“不要让仇恨蒙蔽了双眼,不要替她报仇”还有麻烦她多多照拂她家的傻儿子。
其实浅姨一直都知道因为自己更照顾欧阳晓汐,每每总是冷落欧阳晓夜,所以欧阳晓夜对她是有怨有恨的。但那还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啊,怎么可能真的毫不在意。
欧阳晓夜或许就是浅姨在这个世上最愧疚和最挂念的人了吧!所以欧阳晓汐也一直都觉得有些对不起欧阳晓夜,都在想办法补偿他。
欧阳晓夜对她这个抢了他母亲的人也是没什么好脸色的,但因为这个原因和浅姨的面子上,她也不会去在意他对她的态度。
但这并不就代表她可以容忍欧阳晓夜就这样下去了,叫着逼死自己亲生母亲的仇人祖母和母亲,她有时真的怀疑欧阳晓夜的眼神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给糊住了。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还有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欧阳晓汐向着门外看了一眼,逐渐平静下了自己的心情,擦干了脸上的泪,将那三张纸原封不动地塞回了信封之中,然后将信封贴着自己的心口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