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父子收到皇命,到了书房商谈。
“请芸神仙子不是件易事,皇上这是何意?”
莫不是对国公府起了怀疑的心思?老国公忧心道。
国公认为老国公多想了,宽慰父亲说:
“皇上信任国公府,才将接待芸神仙子的重任交于我们。”
老国公摆手,心中的忧虑并没有完全放下。
医官不对付,已经不是秘密,宫内无重症,皇上急宣芸神仙子入宫,实在可疑,另类感觉是在给他们父子下套。
“我听说芸神仙子一月只治一人,上次六皇子前往平川山已经将此月机会用完,我们若是求见……”
“不去试试,留在国公府也无用,还会让有心人抓到把柄,父亲,先往平川山,后面再提其他。”
两人皆认为此事无可能,但皇上下令,只能驱马前往平川山,足足耗死两匹汗血宝马,他们才在两日内,来到云雾缭绕的平川山脚下。
山下有一座种满草药的村庄,散落着零零落落的人家。
临近傍晚,有几户人家已炊烟寥寥,使村庄周围萦绕着云雾,似世外仙境一般。
老国公看见这番美景,竟生出归隐之意。
“此村该是平春村了,如此美的地方,真是让人流连……”
“皇命要紧,父亲与我还是先去求见芸神仙子较好。”
明白父亲厌倦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但此时绝不是心生退意的时候,他们还有家人在京城,不能放松。
老国公叹惋自己身不由己,无奈向前:“走吧!”
一行人直面走向小山村,临近山村,被一道无形的墙挡在外面,老国公觉得奇怪,用手摸了摸,是一堵墙吗?
与屏障有心灵感应的平春村人感受到有外人入侵,带上自家的农具冲到屏障前,对着老国公等人询问:
“你们是谁?居然擅闯平春村,不知此处乃是平川山,平川老人地界吗?”
“小兄弟,我们是来求见芸神仙子,敢问仙子能否见我们一面?”老国公语气谦逊,让平春村人对他有了个好印象。
村长从人群中走出,向老国公行礼:“国公来访,有失远迎!”
听村长能一口叫出他的身份,老国公对此山,此地的兴趣更为浓厚。
“不敢,烦请老者通传芸神仙子一声,燕国国公皖南求见。”
“老国公来迟了,芸神仙子早在三日前喝了一壶酒,按常理,她需要睡够半月才能醒来,除非有病者今日来复诊,不然就是天崩地裂,改天换日,芸神仙子也不会醒。”
说完,村长招呼着村里人各回各家。
“老者,能否通融一下,帮我带个话,皇命难为,若是见不到芸神仙子,我父子二人怕是回不了京城。”
老国公叫住村长,二次恳求。
“老国公请回,你此次不成功,皇上也不会怪罪你,皇上的意思是想朝堂平衡,无一人独大,二位是皇上的近臣,培养两位与其感情,花费了不少时间与财力,皇上是明君,必不会因小失大,怪罪二位,告辞!”
依依手,村长照皖绾吩咐,原话转告,后随儿孙回家吃饭。
“父亲,此村有智者,此山有仙灵,是块风水宝地。”
“是,不出山,便能看透天下事,果真是仙山。”
老国公父子一入平川山,对山,人都有了各自的见解。
“老国公?”
风风火火的一行人赶来平川山,是顾辞带着嵇草前来复诊,借此想再见芸神仙子一面,以便下一步计划。
“六王爷!”
老国公与国公看见顾辞,急忙迎上去,向他行礼,问其何往?
“本王上山,请芸神仙子复诊!”
复诊!
他们上山有望了,老国公再次触碰屏障,已消失不见,他笑上眉梢,打算同顾辞同行。
人群渐渐壮大,向山上木屋寻去。
醉生梦死,酒眼惺忪的皖绾,迷迷糊糊地从树上翻下来,轻轻落地,惊起点点落叶。
“又来了,还带了两个麻烦。”
摇摇晃晃地往木屋走,她带上斗篷,准备出去避一避。
顾辞等人前来扑了个空。
郦介厌弃的目光转向老国公,嘟囔:
“是否因为国公来了,芸神仙子早有预料,故意躲避?”
“不无可能。”
老国公面色尴尬,感情是自己把人给吓跑了。
吩咐带来的人,在木屋附近寻找芸神仙子踪迹。
其他人都忙着寻找绾绾,独顾辞一人观察院内陈设,瞥了眼挂在门沿上的面巾,目光微怔,不知为何心火上涨,集结在丹田处,又看见摔碎的酒壶,联想到老国公先前所提,村长所说。
芸神仙子喝了酒,会晕睡半月,今日既要接待病人,必会洗去一身酒味再来。
“此处可有山泉,小溪?”
郦介上前回禀:“往东三十里,有一小溪。”
“你们退下,爷想自己走走。”
挥推了一脸迷糊的众人,顾辞向东。
用面巾遮住眼睛,扫开挡路的灌木丛,慢慢靠近一处哗哗流水处。
“谁?”
皖绾耳朵一动,警觉一跃,从水中越出,水滴顺着长长秀发滴落,如出水芙蓉,碧波仙子。
拉过斗篷围住半透明的衣物,看向声源,是一名男子,戴着她的面巾……
她的大脑瞬间清醒,手指快速点动,算出面前人来是凑巧,不免叹息,缘之一字,真是说不清楚。
“芸神仙子,本王乃茨菰六皇子,顾辞,前来复诊。”
顾辞站在原地,不再靠近半分,更是将遮眼的面巾紧了紧。
果然是个男的,皖绾讽笑:
“复诊?那日来的不是个贵夫人吗?怎么变成了一名俊秀公子?”
“那日多有冒犯,望芸神仙子海涵。”
再次鞠躬,顾辞谦虚谨慎道。
身子一动不动,怕遮眼的丝巾掉落,使得皖绾越发厌弃他。
“无事,我并不是小气之人。”
皖绾盖上斗篷帽子,系上带子,到顾辞眼前,手一扯,顾辞脸上的面巾脱落。
顾辞感到面巾脱落,立刻闭眼,更加不敢动弹。
背过身子戴好面巾,皖绾回头,发现顾辞一本正经的僵直身体,忍不住发笑:
“倒还是个君子,睁眼吧!”
得到允许,顾辞缓缓睁开双眼,望向眼前巧笑嫣然的皖绾。
比之第一次见面,他此次能更为清晰的观察皖绾面容。
细长的柳眉下有一双清澈明亮的凤目,乌黑明亮,炯炯有神,却带有一股疏远,小巧,秀美的鼻子支撑着薄薄一层白纱,让人想要去窥探剩下的美,眉间一点朱砂红,犹如点睛之笔般,将原本清冷的神色多加了一分媚态。
在顾辞观察皖绾的同时,皖绾也在打量这个不怀好意的人。
小麦色的面色,透露着与其不符的冷峻,深沉睿智的双目,泛着危险而迷人的气息,墨黑的眉色,展现着此人的冷情,挺直的鼻梁微微描画出面前这个男人的固执,苍白无力的嘴唇让她一眼便能看出,此人是个外强中干的男人。
两人互相试探,想要从对方眼中探知对方的信息。
但看来看去,只看出两种情绪。
无欲无求。
深不可测。
二人僵持不下,最后在皖绾不自觉的一激灵中结束:
“天冷了,皇子该回去了。”
扣紧斗篷,白嫩的小脚踩上干柴,发出“咯吱,咯吱”声,先一步向木屋跑去,顾辞紧跟其后,却总和皖绾相隔甚远。
皖绾跑到屋外,看都没看老国公等人,快步跑向木屋,在木屋门栏处寻了一双绣花鞋穿上,继续往内屋跑。
转身关上窗,从衣柜里寻出一件干净的十二破留仙长裙换上,搓了搓冰冷的手,提上一壶酒,往外走。
“几位久等了,过来坐。”
揪了揪自己的耳朵,铺上几张粗糙垫子,唤几人坐下,揉了揉冻得红通通的小手,哈了几口气,感觉回暖了一些,把酒倒入壶中,放在火上热一热,分于几人,指着艳阳高照的天说:
“要下雪了,各位一会儿出山多加小心。”
下雪?
要不是芸神仙子美名在外,在场之人都要认为她是疯子。
“把舌头伸出来。”
不理会惊愕的目光,她将站在一边的嵇草拉过来,坐在自己面前,示意嵇草张嘴。
上次那药可不能乱吃,那是用来治妇人家的病,不是用来治姑娘家的病。
乱吃轻则肠胃出毛病,重则要人命。
嵇草看了眼顾辞,顾辞点头,嵇草照办,张开了嘴。
一片蜡黄……
“姑娘,何必呢?”
放开嵇草的手腕,皖绾语重心长道,本就是个女娃娃,偏偏要做个男孩子。
执笔写下新的药方,然后拿出小刀,给嵇草修了修眉,再带嵇草去了屋内,给她梳洗,上妆。
“你放心,我这儿的胭脂水粉,都是我自己调的,你闻闻,还能闻到一股花香呢!”
皖绾的语气温柔,动作细腻,让一向冷情的嵇草有了一丝触动。
“姑娘,我见你家王爷貌似很担心你,还亲自带你上山医治,你家王爷待下属很好吧?”
换胭脂之时,皖绾唠家常一般,同一言不发的嵇草交流了起来。
“王爷对属下很好。”
是个话少警惕性高的姑娘。
皖绾为嵇草打了一个评价,用手抹起一点红胭脂,涂抹于嵇草唇上,“姑娘日后可打算婚配?”
“不。”
“哦?为什么?”
“身为死卫,嵇草无权婚配。”
“原来如此,倒是可惜姑娘一副好容颜,全奉献给你家王爷了。”
听的此让人误会之语,嵇草眼中波澜不惊,“王爷对我恩重如山,我为王爷付出一生,乃是值得的。”
感觉嵇草话匣子开了,皖绾继续诱导:“说的对,此生我最佩服忠心耿耿之人,可姑娘,你一女儿家,是如何做了死士的?”
“遭人拐卖至此。”
嵇草低下头,不愿提及伤心往事。
皖绾点到为止,扫去多余的粉尘。
抱上一面琉璃镜置于嵇草面前,期待道:“如何?”
嵇草不敢相信镜中人是自己,瞪大了眼睛,摸了摸脸。
她真的有这么漂亮吗?
原先看着那些小姐,丫鬟那么漂亮,她以为自己就是世间最丑的人,没想到她也能如此漂亮。
通过嵇草的动作,表情,皖绾知道她很满意,收起台上的胭脂水粉,大脑快速将与嵇草的谈话过了一遍。
姓名:嵇草,身份:死士,因人拐卖成了死士,对主子忠心耿耿,性子外冷,实则单纯,缺爱,是个好利用的主儿。
总结完,她扶起嵇草,尽职尽责地带她出去,把视线放到了寻找下一个目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