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后,外面干净了,皖绾打开了门,挂上葫芦接诊。
“绾绾,最近缺什么吗?比如……”
唐素缠着皖绾,从门口走到堂上,霸占了病人的位置。
“我不缺什么,我缺你滚!”
一个扫荡,打飞了眼前的障碍物。
黑羽惊愕失色,急忙追出去。
送走两个人,皖绾看向外面一群来势汹汹,现在狼狈不堪的男人们,露出温柔的笑容,招手示意:
“请进。”
那些人此时看皖绾犹如看见了豺狼虎豹,落荒而逃。
皖绾撑脸,手指轻点木桌,看向外面那个人影,默默看她接近。
斐斐伸出手,亮出手腕,脸上苍白,双眼无力:
“姑姑,我想要得到我母亲更多的消息。”
不理斐斐的称呼,皖绾自顾自的说:“小妹妹,不要自言自语,你是心郁,要放开心,别钻牛角尖。”
斐斐欲言又止,看皖绾根本不理她,爬上了桌子,靠着小小的身子坐在砚台边,帮皖绾磨墨,以此想要皖绾陪她说说话。
“小妹妹,你的药钱我就不收了,自己去后院找一个小哥哥,让他帮你熬药,我还要接待病人。”
放下斐斐,把包好的药包递给她,为她指明走向后院的路,让她去那边,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谈。
“皖大夫,我娘子不小心被隔壁的狗咬了,你看看。”
拍拍斐斐的肩,皖绾大步跑向那对人。
斐斐提了提手上的药,再抬头,嘴委屈的抿起。
她还是她接生的,曾经也是她最期望的孩子,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些不认识的人?
“你是姐姐的朋友吧?这边请。”
小童引导斐斐,带她去了老大夫所在的厨房,老大夫守在无数药罐前,照料着它们。
“爷爷,姐姐的朋友。”
“生病了?爷爷给你熬药。”
找了一个黑漆漆的药罐熬药。
斐斐不解,看小童跟在老大夫身后忙来忙去,奇怪这里为什么没有仆人?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吗?
找了个小板凳,守礼坐下,看爷俩忙来忙去。
皖绾在前面,帮那位大嫂处理了脚上的伤口,收了珍钱,告诉大哥:“剩下的,只能看命了。”
“大夫,别吓我,这只是普通的狗咬伤,不会死人吧?”
“如果是条疯狗呢?它的牙齿上可有不少病。”握住小秤轻轻一颠,再倒入黄纸上,不一会儿,皖绾就分好了药。
那位大嫂,对生死早已看淡,拍拍大哥的手安抚几句,转头看皖绾抓药,手法娴熟,加之经常在皖绾这里询问一些疑难杂症,觉得奇怪:
“皖大夫,你这手法,比起往日芸神仙子,还有当代医魔更甚,为何不出去闯闯?”
“师父有命,让我在此牵制医魔唐素,不得离开。”利索地包上药包,用麻绳扎好,递给大嫂。
大嫂接过,更奇怪了:“敢问师承何人?肯把女弟子用来牵制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
“不可说。”她师父是信任她。
“唉,不说便不说,但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医魔唐素早些时候哄骗了平川山的芸神仙子,二人还在医魔山上成亲生活,你要是想要牵制唐素,不如与芸神仙子搭上关系,或许能事半功倍。”
“嫂子怎么知道的?”
她记得那日并无外人在场,再说她从那日起,就没带过面巾了,如果有人见了,定能一眼认出自己,那个人……
那位大哥赶在大嫂前面解释,“是往医魔山后厨送菜的王二伯说的,他说芸神生的是一脸娇媚,仪态万方,小眼睛轻轻一瞥,是个人都酥了。”
大嫂子狠狠掐了一下大哥,眼神十足的幽怨。
“原来如此,多谢告知,今日收店后,我会前往王二伯那里打听打听,也祝嫂子安康。”
“借你吉言。”
看二人远去,皖绾揉了揉手上的黄纸,思量起该怎么处理王二伯。
他看见了,就不能留,除非他能守口如瓶。
他没看见,倒可以继续留下。
可这消息已经满天飞,说他不知情,怕是不可能了。
“他不知道姑姑的模样,他只知道是芸神仙子与医魔大婚。”斐斐端了一碗药出来,找了个与自己身高相当的地方散热。
“你来干什么?不只是想问问你母亲的事吧?”
“我……我想要你帮我寻回月氏族人。”
她望着空荡荡的月氏,实在难以心安。
深吸一口气,皖绾吐出一口白烟,平静的看向飘雪的天空,说:“月氏圣女,与族人都有心灵感应,无论身在何方,只要有月氏族人,月氏圣女的手指就会发红。”
“多谢!”斐斐抱拳谢过,脸色难看道:
“我还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
把两手缩回袖子里,藏住自己通红的手。
“我,我想要,见见三皇子。”
“你还想杀他?”
“不,只是见见,就是见见……”
她想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有多冷情。
“斐斐,我建议不要见。”
顾郸心计颇深,能让算过去未来的月竹死心塌地,能让她差点相信他对月竹有爱。
这种人,怕是连亲情字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了。
“我知道他有多狠,我想见见他,他在我的窥视中,一直没有一张独属于他的脸。”
“他长得很正派。”
“我想看看真人。”
“好吧,晚上我和老大夫告辞,带你上京,去看看他。”
“好。”
到了晚上,皖绾告诉老大夫自己的来历,还有近日自己要离开。
老大夫先是被吓到了,后来想想,如果不是如此,皖绾这种医术精湛的姑娘,怎么可能来这种小地方,就释怀了。
给皖绾准备了许多干粮,一些银两,送二人离开了医馆。
皖绾二人才出城,就被几个山贼挡住了去路,“你个小婊砸,弄没了我们少爷的未婚妻,居然想逃,小的们,抓住她,少爷说,骆小姐跑了,便拿她给骆小姐做抵押。”
“给你们三秒,你们滚不滚?”
“哟,这丫头以为我们吓大的,告诉你,我们爷几个八岁就随父辈杀人放火,还没被人吓过。”
“姑姑,他们……”
斐斐躲到皖绾背后,她重新站上神坛后,身上的灵力就分给了在世的月氏人,现在连只蚂蚁都弄不死。
“别怕,你娘留给你的血滴子呢?”
“这儿。”
挑了一颗递上去。
皖绾狠命一捏,往三人方向一扔。
无数月氏怨灵围住三人,吓得三人当场痴呆,湿了裤子,嘴边不停溢出白沫。
轻轻挥了挥,双手相抱,碎了的血滴子再次回到皖绾手上,皖绾把它交给斐斐,牵上斐斐继续往京城方向步行。
“姑姑,我们这样要走多久?”
“大概一个月。”
“为什么不用法力?”
“平川山教的,用了,姑姑的位置就暴露了。”她还有任务在身,如果师傅知道她回了京城,会来阻止,而后将她彻底囚禁。
“那我们剩下的路程怎么办?”
要是还有山贼,用完了血滴子的次数,不就等于是等死吗?
“别怕,姑姑会想办法。”
“……”
一个月里,靠着别人救济与皖绾一路行医,二人瘦了整整一大圈,勉强坚持到了京城。
看京城高高的城墙,一向冷静清晰的皖绾竟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你听说了吗?国公直谏得罪了皇上,连着国公府都要被斩首示众。”
“啊?那不就是满门抄斩吗?”
“谁说不是?听说躲在樊家的皖少爷,都被抓进了大牢。”
“那樊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樊家中庸,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帮忙,当年皖夫人受欺负,樊家不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还比不上冒着生死之危,恳求皇上的六王爷。”
“唉,可怜那一对母子了,六王爷的确仁德,以后要是登位,定会比父辈做的更好。”
“是啊,就是不知道当今皇上怎么想的,居然听信谢家的话,维护一个挑起两国战争的皇子,还有一个疯癫的皇后。”
“皇上的心思,我们普通人哪能懂,不过这次皖夫人一死,樊家与谢家,一个天子门生师门,一个日后出处,不知道天下文人如何是好。”
……
几段对话,让皖绾咬住唇,思绪万千。
燕皇是要用国公府逼迫樊家与顾辞连在一起,从而打压谢家,可樊家一直静止不动,除了在往上面送人,关于燕皇的暗示一直置之不理,如此下去,怕是会激怒燕皇,斩杀国公府众人……
等等,皖绾又想到一个可怕的想法,斐斐握住她的手抬头,说:
“现任帝王糊涂,残害忠良,必失民心,到时国大乱,加上六皇子有了贤名,乃现任帝王最缺少的东西,百姓们扶六皇子上位的几率远大于其他几位皇子。”
“你倒是聪慧,往后月氏国,会被你管的不错。”勾勾她的下巴,皖绾笑道,带着她受着无数惊艳,爱慕的目光入了京。
“姑娘,姑娘!”
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皖绾回头看,抱拳叫道:“燕王世子!”
这可是皇上唯一一个弟弟,唯一的儿子。
宝贵着呢。
“你认识我?”
燕王世子表示很荣幸。
“嗯,燕王世子风流的名声谁人不晓,谁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