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安王府。
看着眼前吹着口哨逗鸟的安王,元玉昭头疼的扶了扶额,“皇叔,这都一个多月了,您怎么还气着呢?”
安王没有看元玉昭,继续逗着鸟。
元玉昭走上前,将笑脸伸到安王眼前,“皇叔?”
“哎呦,这是谁呀?不是我们大夏国最喜欢绑人的长平公主吗?”安王斜眼看向元玉昭,话中带刺。
“皇叔,瞧您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呢!”元玉昭有些哭笑不得。
“怎的?我这话还说错了?”安王瞪了元玉昭一眼。
望向不远处站成一排憋着笑的侍女侍卫,元玉昭有些无奈,“皇叔,这儿人多,您老就口下留情呗。您要是真想骂我,就遣了下人。我好歹是公主,您也给我留点面子呗。”
“面子?你还要面子?你还有面子吗?”安王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皇叔。。。”
“之前你做的那些糟心事儿就不提了。就说前年,那倚红楼的水柳难道不是你派人偷偷绑的?”
“皇叔,您可别冤枉好人。满汴阳皆知,倚红楼之前的头牌水柳是留下一封书信,偷偷跟人跑了,可是与我无关。再说了,这倚红楼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可能去那儿绑人?被父皇母后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
“你。。。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皇叔,倚红楼这种地方,您还是少去为好。”
“我就是去听水柳唱曲儿!”
“皇叔,我知道您就是去听曲儿,可别人不知道啊,皇婶不知道啊。那段时间皇婶见天儿往母后那里跑,眼泪大把大把掉,委屈可着实受了不少,我看着都心疼呢。”
安王被噎了一下,脸色憋得有些发红,半晌道,“那去年呢,去年的那个厨子,你白天抢不过我,又见我将人一家都接到了王府,你居然晚上跑去绑了人家相好的,逼得人家厨子在我面前差点自尽!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我只好把厨子给你送到宫里了。”
“还不是。。。”
“你当时怎么答应我的?以后给我送一个更好的厨子!是啊,你倒没食言,人是给我送来了,结果第二天,人就又回到你宫里了,这你怎么解释?”
“皇叔,这我还真能解释。您也知道,六月就到我的及笄大典了,北方诸国已经派出了使团,不日就要进汴阳。玉清见这厨娘是从北边来的,有一手烤羊绝活,这才给我送进宫的,却不想是闹了个乌龙。”
“知道是乌龙你还不赶紧送回来!既事关你的及笄大典,你皇叔我难道还会藏着人不借给你吗?又不是送去宫里一两天,这都一个多月了,使团又还没来,你有必要扣着人不放吗?”
“冤枉啊,皇叔。如今是尚食局扣着那厨娘不放,说是要请教烤肉的做法。您也知道,我这公主啊,说的话在宫里不管用。”
“你别在这儿给我装可怜!”
“嘻嘻。皇叔要是想那厨娘想得紧,要不明儿个您亲自进宫一趟?”
“哼,不去!你有办法哄着玉清给你把厨娘带进宫,你就有办法把厨娘给带出尚食局!”
“哎呦,我的亲皇叔,您也该出门走动走动啦!您可是当今安王,如今这一个多月闭门不出,不知情的人会以为安王府出了什么事儿呢!”
安王气急,一把将手上的鸟食扔向元玉昭,“好你个长平!也不看看这是因为谁!”
元玉昭连忙一个侧身跳开,嘴里边喊着,“母后找我还有事儿呢,皇叔我先回宫了!”
安王看着不远处跑开的背影,被气笑了,冲着元玉昭离开的方向高声喊道,“来人,递牌子,明日进宫!”
元玉昭听到身后气急败坏的命令,淡淡的笑了笑。刚走到安王府门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元玉昭!元玉昭!”
元玉昭转身,便看见像小兔子似朝她奔来的少女。少女提起层层裙摆,依然跑的飞快,将一群嬷嬷侍女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元玉昭,你是要走吗?”元玉清不带喘气的跑到元玉昭跟前站定,拉过元玉昭的手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堂妹,元玉昭有些感慨,刚有些感动,就被元玉清抱着一只胳膊晃着撒娇。
“你走的话能不能带上我?西市来了一群异人,专门表演杂耍。昨日本就是要去看的,结果被你气的直接回了府,都忘记这事儿了!我不管,你今日一定要带我去!”
元玉昭被晃花了眼,耳边传来的阵阵铃铛声更是让她头疼。
“停停停,你先停下来。”元玉昭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尖按住了元玉清的头,迫使快扭成麻花的元玉清安分下来。
“哪儿来的铃铛?”
“呀,你发现了!这是前几日我上街时买的,最近绑铃铛的女孩子可多了,不过她们一般都绑在手上,我就不同啦,我特意让夏梅给我梳了双平髻,好绑在头上。怎么样,是不是很特别呀。”
元玉清将元玉昭的手拿开,重新将头伸到元玉昭面前,使劲晃了晃。
铃铛声更响了,元玉昭闭眼,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下,睁开眼睛咬牙切齿地对元玉清说道,“你要是不怕安皇叔责怪,我就带你去。”
“好啊好啊,我们走吧!”元玉清用力点了点头。
“不拆别想跟我走。”元玉昭指了指眼前的铃铛。
见目的达成,元玉清爽快的拿下挂在发髻上的铃铛,“还是玉昭皇姐对我最好了!”
见元玉清轻松的取下铃铛,元玉昭冷笑道,“可以啊,元玉清。现在会用计谋了!”
“皇姐,还不是你昨日吓到我了,我就想小小的报复一下嘛。”元玉清上前两步,跟上走在前面的元玉昭,伸手又想拉过元玉昭的胳膊。
元玉昭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个侧身避开,逃也似地快步走出安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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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驶到西市附近,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元玉清在车内问道。
“公主,郡主,前面人太多,马车走不了了。”
“人太多?”元玉清愣了一下,随即催促一旁的元玉昭,“元玉昭,咱们快点儿过去吧,这么多人一定都是来看这异人杂耍的!”
元玉昭将马车门帘掀开一条缝,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皱了皱眉,对驾车的侍卫说,“回安王府。”
合上门帘,对着马车内有些傻眼的元玉清说,“今日人实在太多,不安全。我改天带你来看,如何?”
元玉清撇撇嘴,轻声哼了一下,算是默认了。
将元玉清送回安王府,元玉昭没有在宫外逗留,便返回宫中给父皇母后请了安,回到了雪阳宫中。
雪竹殿内,元玉昭坐在书桌前,从霖正在一旁给她手上的伤处换药。
“公主,这药快用完了。”
“知道了。下次见到夏老头再问他要些。”
换好药,从霖轻声退了下去。
殿门刚关上,一个暗卫出现,将手中的布包放到了书桌上。
打开布包,元玉昭的太阳穴隐隐抽动起来。
“事情查的如何?”
“暂时还未查出什么。”
元玉昭面无表情的看向站在书桌对面垂着头的暗卫。
“这又是什么?”
“赫连平昨日在白水阁穿的衣服。”
元玉昭快被气笑了,面前一摞男子衣物,被整齐的按照从外到内的穿着顺序,自下而上的摆着。
元玉昭深吸一口气,指着最上面的一件问道,“这个呢?”
暗卫垂着头不说话。
元玉昭用一旁的毛笔挑起最上面的白色衣物,一齐扔到了暗卫面前,咬牙狠声道,“你要真有本事就给我再放回去!”
落在地上的衣物散开,正是男子的亵裤。
暗卫有些委屈,眼前这位主子连男妓都绑,偷男子亵裤着实不算稀奇。
看暗卫拿着亵裤离开,元玉昭低头在一摞衣物的最下面拿出黑色外袍,翻找到衣角处几不可察的暗纹,摸着图案思索着。
半晌,起身在针线篓中找了一把剪刀,将衣角剪了下来,又从身后书架暗格中取出一块玄铁令牌,将之与剪下的衣角并排摆在桌上。
果然,是一样的竹叶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