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上类似这个房子的情况已经出现过几次,最后租不出去,不得不低价卖给韩老爷,也就是永平县的县令。
冥冥之中,自己跟韩家产生了不少的牵扯,这次无意之中居然破坏了韩家的好事,如果不是自己毁掉房子里面的厌胜物,这座宅院最终的命运,肯定是落到韩家手里。
那么会不会是韩家的人专门针对自己呢?
赵南星思考片刻,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韩家人不是什么好鸟,不过要说专门针对自己,似乎不太可能。
毕竟当初自己租这个房子并不是第一选择,牙行先前找到的三套房子都跟韩家无关。
慢慢的,一个身影浮现在赵南星的脑海里面,眼下的这件事情,只怕跟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此时天色刚刚傍晚,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赵南星咬碎钢牙,将孙北辰简单收拾一下,出门而去。
出门之后,赵南星先去前街的水粉店找到陈嫂。
陈嫂见到赵南星立刻喜上眉梢,显然不知这文雅青年片刻之后又来找自己是何事,难不成被自己的风韵折服?却不知那黑壮少年为何没有跟来。
“陈嫂,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赵南星面色凝重,没有客套直接说出来意。
“我兄弟突生怪病,卧床不起,我想找一下城中的大夫,又怕家中无人,兄弟缺人照看,想央陈嫂找人照顾一下。这是二两银子,如果不够的话我回头再补给你。”
陈嫂听了一惊,“刚刚还好好的,你兄弟铁塔一般的人物,怎地突然就病倒了?”
赵南星看陈嫂神情不似作伪,心下愈发肯定陈嫂跟此事无关。
“却用不了这许多银子。都是街坊,搭把手的事情。我先差店里伙计去照看一下,晚间我再亲自去看看,你放心去寻大夫。只是这永平城内好大夫不多,急切间不一定寻得,倒是韩老爷家的谭道爷,手段通天,可惜为人不太地道,你可以去找一下他,看他是否愿意出手。”
赵南星心中一阵冷笑,那谭道爷想必就是韩公子的师父,什么德性赵南星早就在七里涧谷中见识过,央他给孙北辰治病,只怕是羊入虎口。
“多谢陈嫂指点,我兄弟就交给你了。大夫我自去寻,如果今夜不归,明日必还,还请陈嫂多费心。”
赵南星在永平城里不认识什么人,只好将孙北辰托付给陈嫂。
离开之后,赵南星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物件,碎星铜镜剑囊都在,便只身向西而行,找人打听了一下乱葬岗所在的位置,出了城门直奔乱葬岗。
当今天下虽然承平日久,永平毕竟边塞之地,天寒地贫,民生多艰,不少穷苦人家有人死去,无力安葬,便用薄席裹尸,埋在城西一处荒凉的乱石岗上。
不少夭折的幼儿死后不入祖坟,也被家人丢弃在此处。
日久天长,乱石岗上尸骸赢野,遍地白骨,大白天都无人敢去,原本的地名无人记得,都唤做乱葬岗。
赵南星出了城门之后,愁云漫天,秋风刺骨,行了大概半个时辰,终于望见前面不远处浮现出点点火光。
赵南星知道此时秋意正浓,天干风寒,断然不会是萤火。
此处并无人家,早已是荒山野岭,四下无人之处,这点点火光来得诡异。
又往前走了一段,赵南星总算看清楚,这点点如流萤般漂浮的火光,颜色发青,忽明忽灭,都在残坟乱冢附近转圈,原来是磷火。
也不知这乱葬岗上,到底埋了多少穷苦之人的尸骸。
远处传来阵阵犬吠,想必是吃死人肉的野狗闻到生人气息,惊扰而起。
赵南星在乱葬岗上走动了一圈,仔细查看地形,脚下时不时的传来踩中树枝一般的咔嚓声,低头一看都是枯骨。
片刻之后,赵南星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挪开旁边的残破的薄棺材板,席地而坐。
压住心中的愤恨,赵南星按照燕赤霞留下的御剑九品之法,感受周围的气息,培养胸中剑意。
过了一个多时辰,赵南星胸中剑意翻腾,睁开双眼,心中坚如磐石。
月黑风高杀人夜,赵南星杀心已起。
此时从永平城的方向,远远的走过来一个人,速度不快,身量不高,走到近前的时候,赵南星嘴角挑起。
果然没有猜错。
来人正是之前赵南星和孙北辰在院子外面遇到的更夫。
那更夫在两人尚未入住的时候,就假意提醒实则吓唬两人说房内闹鬼,第二天见到赵南星孙北辰平安无事,显得非常诧异。
再加上此人长年累月在永平城走街串巷,对房子附近的地形异常熟悉,对周围人的作息也了如指掌。
赵南星想来想去,唯一可能在两人不在家的时候,入门行窃还能安然退出的,只有这个更夫。
只是不知这更夫跟韩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居然还知道自己身上带着剑胚碎星,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人肯定跟谭道爷认识。
当日在七里涧中,谭道爷是看到自己手中碎星的,想必被此人得知,这才起了贪心。
赵南星缓缓的站起身来,面对着更夫,碎星提在手上。
尽管心中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杀掉此人,赵南星却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孙北辰身上中了这人的鬼烙骨邪术,想必也是鲁班术一脉的厌胜巫术,自己不知道破解之法,之前曾经看过的《赤霞游记》上面也不曾记载。
想要救孙北辰,只能从这人口中得到破解的法子。
更夫也看到了赵南星,脚步未停,一步一步的走过来,姿势有些僵硬。
此时无星无月,只有点点磷火发出青白色的光芒,勉强可以看到更夫面无表情,走到赵南星身前一丈,缓缓开口。
“东西带来了吗?”
赵南星举起碎星,“东西在这儿,鬼烙骨的破解之法呢?”
“呵呵,小子,你以为我现在就会告诉你吗?先把剑胚给我!”更夫语气冰冷。
“我怎么知道剑胚给你之后,你会不会告诉我破解之法?不然如此,我将剑胚丢在边上,你说出破解之法,我自会离去。”赵南星也冷冷的说。
对面的更夫沉默片刻,“可以,谅你小子也玩儿不出什么花样。”
赵南星随意瞟了一眼身侧,将碎星远远扔到了两三丈之外,一声沉闷的铁器落地声音传来,“现在可以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