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库门前，一名黑袍修士盘膝而坐。

“南怀仁，方自行，你们二人下来做什么？”

“回禀柴执事，方客卿有意与我盟签下百年契约，不过想先一睹天地精粹再做决定。总部曾有规定，各地分楼掌柜每年有权限展示一次天地精粹，所以在下就带方客卿过来看一看。”

黑袍修士点了点头，神色严厉道，“好，你们进去吧，不过要把储物法器留下，并且在里面不可施展任何术法，否则后果自负。”

二人依言而行，解下了储物葫芦。

宝黄楼下面的密库并不大，只存放着一些价值很高的物品。墙壁四周上镶嵌着数百个木格架，里面有的存放着精美木盒，有的存放着储物葫芦。中间的柜台上摆放了十数件灵光氤氲的宝物。

南掌柜走在前面，从侧壁上取出一只造型精美的木盒。

“方客卿还请稍微退后一二，老夫要施法取出精粹。”

方自行向后两步，站在一方青碧色的小印前面。

南掌柜取出一只翠玉密钥，严丝合缝地插入木盒锁孔之中，口中颂念莫名咒语，盒盖轻轻一颤，自动打了开来。

方自行这才上前，果然看见木盒之中飘荡着一缕不时闪耀赤色光芒的天地精粹。这天地精粹与方自行提炼出来的草药精粹非常相似，只是在颜色和灵气的精纯程度上有很大差别。

这一缕精粹，就仿佛是直接从烈焰中摘出的火光，神光闪烁，灵动异常。

“方道友，这就是我九方商盟的离火精粹。怎么样，是不是相当迷人？老夫第一次见到时可是沉醉了好久呢。只需这一缕，道友就可以有叩开天关的机会了。”

南掌柜面露微笑。

方自行神色意动，“在下可否近距离观赏一二？如此宝物当真吸引人。”

南掌柜手中通灵之气涌动，包裹着离火精粹递给了方自行，“方道友还请小心，这精粹不能触及皮肤，否则很容易被直接吸纳。”

方自行把精粹捧在掌心，细细把玩，甚至还用心神力量探入其中观察了一二。

“南掌柜，不知使用这离火精粹可有什么禁忌？在下并无火属性灵根，若是真使用它可会有什么隐患？”

南掌柜淡淡一笑，“这个方道友大可放心，天地精粹并不会因为属性而对修炼者造成影响。九方商盟里的天关境修士八九成都是用离火精粹叩开的天关，他们可不是人人都有火属性灵根。”

方自行点了点头，“那若是一次洗体叩不开天关，当真除了苦熬没有别的法子了？”

南掌柜面色有些犹豫，“这个……要说有，也还是有办法……不过，这其中涉及一些机密，老夫也不方便明言。而且，这些方法就算有，也是困难无比，说不定还会因此丢掉性命，方道友还是不必考虑了。”

半晌之后，方自行把精粹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南掌柜。

“唉，真是好东西。若不是南掌柜帮忙，在下恐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不过，在下对契约之事还是有些不甘，想要再思考几年，还请南掌柜见谅。”

南掌柜把精粹又重新收好，“道友毕竟还年轻，心有不愿也是正常，不过世事往往就是如此，逼得人不得不做出一个又一个艰难的抉择。道友好好思量，若什么时候回心转意，尽管来找老夫。”

…………

回到自己的住处，方自行面色如常。

他用心神力量查探了一遍四周，确定并没有人，然后打开禁制，又激发数道符箓，把住所保护得死死的。

随即一抖袖袍，放出一只拇指大小的小人儿。

“怎么样？小家伙，那个东西能提炼出来吗？”

小人儿扭了扭屁股，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

方自行一颗心终于放到了地上，脸上忍不住现出喜色。

原来，在去找南掌柜之前，方自行就已经唤出了炼道童子，让它躲在自己的衣袍之中，等见到天地精粹就好好闻一闻，记下天地精粹的特征，以作为样本。

现在看来，小家伙果然能够提炼天地精粹。

可真是个疼人的小东西！

方自行一拂储物葫芦，地上现出数百块低阶灵石，期待地看着炼道童子，“小家伙，帮我把这些灵石提炼成刚刚的精粹。”

小家伙飞到灵石上空绕了一圈，又回到方四少爷的身前。

“呜哇，呜——哇——”它张开小手，先比划了一个小圆，又长大了嘴巴，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

方自行眉头轻皱，把自己身上全部的灵石都倒了出来，就连之前用灵石提炼的精纯灵气都放了出来。

炼道童子“呜哇呜哇”地点了点脑袋，一道璀璨青霞铺洒而出，覆盖住了灵石和大部分精纯灵气，只有其中几缕被排除在外，炼道童子的能力不足以全部炼化。

灵石和精纯灵气都在青霞中融化、凝练。

片刻之后，一缕比刚刚密库中的还有璀璨二分的离火精粹出现在方四少爷面前。

方自行激动地捏了捏拳头，有了这东西，自己既不需要卖身给九方商盟，也不需要到险地搏命，就有叩开天关的希望了。

虽然成功的几率还是很低，但最起码有希望了不是吗。

…………

数日之后，方自行借口寻找一味特殊草药，需要外出十来日，离开了宝黄楼。

南掌柜并未多心，只叮嘱他要在拍卖会前赶回来。方自行离开坊市，径直前往原先蝰首妖蛇盘踞的毒蛇涧。

话说蝰首妖蛇死后，这里就没有妖兽再入驻，涧内的毒蛇因为被当年的大火烧得干干净净，此处的环境反而优美了许多。

方自行偶尔会来这里查探一番，并布置一些符箓和陷阱，作为自己的“狡兔三窟”之一。万一遇到什么不可力敌的敌人可以到此处躲避一二，不过这么多年来也没有用到过，倒是今天被用来作为精粹洗体的场所。

毒蛇涧底部的洞穴幽深漆黑，入口处被一块巨石挡住，一丝阳光都射不进来。洞穴顶上镶嵌的十来颗夜明珠，发出微弱的光芒。

方自行盘膝坐在蒲团上，运功调息，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数个时辰之后，他翻手取出那缕神光璀璨的离火精粹，神色有些痴迷。

“能否突破，就看你的了！”

他放开通灵之气的束缚，这缕离火精粹就像活过来了一般在身前缓慢游动。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这缕离火精粹立刻顺着指尖钻入了体内。

方自行只感觉有一股火热的暖流，从指间流向臂膀，从臂膀流入心脏，在心脏的砰砰的跳动中，又流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此刻心神力量消耗得极快，不过就几个呼吸就消耗完了，眼皮也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整个人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在沉睡的过程中，他的身体不时闪烁出赤红色的光芒，与之前的离火精粹一模一样。

…………

这一睡就是七天七夜！

当方自行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舒畅，身体内的沉珂仿佛清扫一空，整个人都轻灵了三分。

但是当他把心神沉入体内的时候，面色一僵，一拳重重地击入石壁，留下深深的印记。

自己果然没有碰上好运气！

他体内的通灵之气虽然又稠密了几分，但是显然没有转化为灵力。他没有叩开天关，依然还在炼气境九层！

精粹洗体之后，中元资质的通灵之根有七八成的几率的叩开天关，达到真符宗入门标准的普通资质灵根有三成几率，而方四少爷这种资质的灵根最多不会超过两成。

尽管他已经通过大量练习术法增强对通灵之气的感悟和控制，但依然没有克服掉资质上的硬伤。

方自行望着顶上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夜明珠，怔怔发呆。

目前来看，自己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极限，单纯靠炼丹、打坐都没有任何帮助了，而且离火精粹也已经用过了，他找不到办法帮助自己再有所进步，只有像其他人一样慢慢苦熬，争取那一丝微弱的可能性。

自己年轻，可以用来打磨的时间长一些，按理来讲最终还是有一线可能叩开天关的。

不过，真的要把希望寄托在那一线可能上吗？万一……不行呢？

自己是不是要离开古墟坊市，到更大一点的地方去看一看？说不定，在其他的地方还有什么加快突破的办法。

方自行在洞穴里又呆了三天三夜，然后平静地回到了宝黄楼，与往常并无二致，暗地里却已经打定主意，要到外面去闯一闯，寻找机缘。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拍卖会，又一次打乱了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