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如烟,蒙蒙如针打湿了宫阙红瓦,一阵桃花掠过,静美如画。
“叶哥哥。”流云紫苏裙,彩蝶戏舞簪,耳坠银珠,身配白玉,柳昭仪嫣然一笑,入内一拜。
叶宸枫刚刚回宫,外衣未换,闻言蹙眉看向一旁怀济。
“多嘴。”
他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态度,怀济却听出了其中的冷意与不悦。
柳昭仪闻言急忙跪下,一双眸子楚楚动人,“陛下莫怪,是君若逼着怀公公说的,若有不妥陛下尽管责罚君若。”
叶宸枫抿唇微冷,一言不发的入了内殿沐浴更衣,怀济退至门外跪着。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殿内水声隐约,柳昭仪眸中急光踌躇,片刻后,咬唇起身一步步走向内殿……
“叶哥哥……”柳君若颤抖着伸出手,环上眼前人的腰间。
他的腰腹紧致有力,肤色莹白如玉,竟比不知多少女儿家还要细致,她紧紧贴在他背后的蝴蝶骨,呼吸紊乱,耳边发红。
他的后宫只她一人,她与他自小青梅竹马,若非父亲不允她会更早入宫陪他,可她已经在他身边待了三年了,他却从未留夜过。
“若儿知道父亲败了,柳家倾了,但陛下,君若之心始终在这儿,哪怕被人骂不知廉耻,若儿也想做叶哥哥的女人,陛下真正的昭仪。”
她满面羞红,敛眸摸索着去解他轻薄里衣。
指下男子肌肤温凉,她抚到了他的胸口,一道不平的伤痕……
叶宸枫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唯一用力她便不由自主的也落在水池中。
她水汽中抬眸,他一张脸貌美如画,隽永如珠,比窗外桃花绯雨更加夺色,唇抿如线,带着生杀由断的冷戾,一双丹凤冷瞳,竟有少见的邪魅之色。
“想要做朕的女人,你还不行。”
他反手一掌退开她,拢了里衣,毫无留恋的起身上岸。
柳昭仪水中一抹凄苦笑容,不甘的拉住他的衣角。
“叶哥哥,为什么不行?明明你只选了若儿一人入宫,这么多年了,整个大承后宫只有柳君若一人,难道都是假的吗?”
叶宸枫眸中冷色一显,挥手一扫她自水中摔落地上,他几分厌恶与冷漠的挑起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
“知道朕为什么留你在宫中吗?”他指下力度大的让她忍不住眼冒酸泪,“因为你是寒熙贞的女儿,是大承的太后与朝臣私通留下的孽种。”
他清清淡淡开口,转而离去。
柳昭仪惨白着一张脸,发疯般的嘶喊,“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叶哥哥,你骗我,你骗我!”
她怎么会是太后的女儿,她怎么会成为他仇人的女儿,她怎么会是孽种,她怎么……怎么就失去了爱他的权利……
窗外依旧淫雨霏霏,漫天飘红,如同来时般动人唯美,她却已是断絮残萍,萎落尘埃。
“怀济,柳昭仪因太傅入狱,难承噩耗害了疯病,自今日起除去位分,打入冷宫。”
叶宸枫换了朝衣,雪白龙服,紫金珠冠,九转螭玉红绳系腰,一身清寒,面若冠玉不染喜怒。
“遵旨。”
怀济垂眸,“国师紫宸殿中还在侯着陛下。”
历城将军府,姑苏亦水指尖一道折子,辗转手中。
云筝下首静候,神情恭敬。
“差不多是时候了,既然他们想要你们进京,那不妨一去。”她殷唇微抿,眸轻阖。
云筝锁眉,“殿下也要入京?”
姑苏亦水勾唇,缓缓睁了眼,慵然清冷,“有何不可?”
云筝拱手,略有忧虑的答道:“皇后执念颇重,殿下归京恐生变数,若有好歹,情势危矣。”
姑苏亦水有些怅然,一笑而过,“本王不去,她便永远放不下,这么些年,她都活在梦里,但是梦,总有要醒的一天。”
她放下手中折子,两步而去,门前回首,“本王先行一步,京城中等候你们归来,这一次,本王要你们堂堂正正回去,光明正大受封,无人可挡。”
三年前,他们成了抗旨不遵的叛军,占据北地却始终没有光明正大的身份,在北地九城之外的百姓眼里,他们与占山为王的土匪无差,是畏惧而唾弃的。
云筝上前拿起案上折子,攥紧闭眼,很快,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处冥宫据点,销幻牵了马,等候姑苏亦水归来。
他一路随她奔波,却觉得安心,比起三年前只能在冥宫等她冒险归来,如今这般更让他喜欢,她在他的身边,足矣。
姑苏亦水归来后便又匆匆行路,冥宫之人暗中追随,明面上只带了销幻一路奔驰。
只是,刚出了历城便有人拦路。
宁弦领了人早早等在城郊,俯身一礼,“五公子,随属下会隐凰城。”
姑苏亦水不动声色一笑,勾唇,“谁给你的权利命令本座。”
宁弦掌心一方令牌,漆黑沉铁,面色沉凉,“城主之命,大公子失踪在穆国,请您回去交代经过。”
姑苏亦水无动于衷,眸中笑意不改,“怀疑本座?”
宁弦敛眸,“奉命行事,五公子有疑问自去问城主。”
姑苏亦水笑意一冷,挑眸,“若本座不从呢?”
“五公子何意?”宁弦眉心一动,她体内毒蛊受制城主,如何敢?
姑苏亦水一声“嗤”笑,“恐怕左护法不是本座对手。”
销幻缓缓握了腰间长剑。
宁弦沉默,叹息道:“属下确实不是公子对手。”
他侧身,眸中深冷,“但是公子要想好了,若今日离去,前路可就没有这么好走了,城主必然会派下人来捉拿公子,只怕是凶多吉少。”
姑苏亦水饶有兴趣颔首,一抹冷光似有还无,“胜负犹未可知,不劳左护法挂念。”
宁弦无言,沉默领人离开,他只是来通知一下,既然她并没有听话的意思,那剩下的事情自会有人处理。
姑苏亦水眸中有天光陨灭,照见黎明前的杀戮,没有人能阻止她,既然她敢杀姑苏东昊,敢动穆国兵马,就不怕麻烦缠身,姑苏上清如何,隐凰城又如何?
红衣猎猎,迎风而去,天地模糊间,浓墨重彩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