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日暮西斜,张德全还没回来。怡嫔手下的人都撒开了去找,却连个影儿都没摸着,怡嫔这才有些麻爪儿了。
她强自安慰自己:“这园子大,几个园子加在一起比宫里大的多!况且这又是山,又是水;还有山高水长那么大片的草地,甚或还有那些西洋水法……找人定然不易。”
“他定是趁着本宫赴宫宴便偷懒了,躲起来偷吃酒去,或者与旁人耍钱去了。赢大发了,或者输急了,不知宫宴早散了,这才忘了回来的时辰了……”
柳寐和花眠却听得满脸惊色。
怡嫔紧紧攥着湘妃竹的扇子柄,“反正,怎么都不可能是出事了!”
“本宫不过叫他责打一个官女子,就算是皇后身边的人又怎样,此时皇后又没在园子里!他怎至于就出事了呢?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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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晚各院落下钥,怡嫔才不得不按着宫规,将张德全失踪一事报给敬事房太监去。
值守圆明园的敬事房太监叫高玉,是敬事房的副总管。若论职衔,比李玉这养心殿的首领还高着半级。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脸儒生气,看上去绝不像太监,倒更像个儒生。
高玉听了来报,却是笑眯眯地:“别悬心,回去报给怡主子,就说敬事房已然知道了张德全的去处。这个人从此就不必叫怡主子悬心了,明儿敬事房自然会回了皇上,再从内务府里给怡主子调个人使。”
柳寐听着这话茬儿有点不对劲,便躬身一礼:“听您老的意思,是上头将张爷给调走了?可是这事儿按理来说,得先回了我们主子,经由我们主子点头了,才能调人走啊。”
高玉笑眯眯地:“哟,姑娘这是对咱们不满了,替主子问咱们差事办得不明白!”
柳寐吓得赶紧又是深蹲行礼:“我可不敢,高爷爷万勿见怪!只是这话不好回给主子,若主子这般问了,我可擎不起。求高爷爷给个明白话儿,不然我着实为难。”
柳寐这样的官女子,也都有父兄在内务府里当差。敬事房好歹还是归属内务府管辖的,高玉也不能不卖一个人情。
高玉便笑:“不如这样儿,姑娘回去只管说,是皇上那边看中张爷,给调去用了。就算怡主子想问,可是皇上那边要用的人,还用提前给怡主子打招呼么?”
柳寐这便呼一口气:“这样说我便明白了。谢过高爷爷。”
柳寐回去回给怡嫔,怡嫔倒还有些不托底:“张德全虽说是宫里的老人儿,可是为人做事连本宫都并不满意,何至于就叫皇上看中了,到御前去了?”
柳寐忙答:“敬事房的高爷爷都这样说,那定然不会错了。”
怡嫔叹一口气:“只要不是为了那个丫头出事就好。”
接下来连续数天,皇帝从未传过怡嫔,只叫嘉妃作伴。怡嫔虽然恼得牙根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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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妃虽说跟怡嫔吵了一回,窝了一肚子的气,可是好在皇上接连召她相陪好几天。
园子里养着大批的骏马,都是嘉妃母家负责的,皇上极爱马,便这几日都叫嘉妃陪着一起选马。
嘉妃不由得问:“皇上连着这多日子选马,可有用项?”
皇帝接过嘉妃手剥的香柑,却是目光悠然一转,落在嘉妃身后深深垂首的婉兮那。
皇帝柔声道:“朕带你去哨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