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宁致远早早的梳洗了一番,端着一碗浓粥径自前往城楼,宁城四面环山,地势偏僻,仅仅有一条盲肠道联通宁城和山林。
此刻晨光熹微,太阳刚刚升起,无限的光明一点一点蔓延到宁城的脚下,宁致远对着朝阳伸了一个懒腰。
“大人好雅兴,不是吗?”
不知何时,汉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对此,宁致远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来了啊?不过敏之那子呢?”
“那个前几日他不是吵着要放假吗,我就批准他放了一的假”
“有这件事吗,还有敏之那家伙怎么会突然变了性子?”
对于自己的左右手,宁致远还是很信赖的,同时对这二人都比较了解,汉卿自然不必,那是京城就相交多年的朋友,别看他平日里还会忙里偷闲,可是大大的文书他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即便没有他身后的家族,汉卿也足以胜任任何官职,包括自己这个便宜县令。
而一字不识的县尉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别看这家伙五大三粗,白丁一个,可是个十足的工作狂魔。
有案子就忙,没案子就整个县转悠,一刻也停不下来,怎么这样一个人也会告假的时候?
对于只有县丞一人,宁致远总觉得这理由不太合理,县丞好像是被故意支开的。
“不是大军今日晌午才到吗,怎么大人现在就早早准备了?”
宁致远和汉卿走下了望楼,一辆破牛车在墙脚下等候多时,赫然就是昨日的那一辆。
见到县令走来,一个熟悉的衙役牵着牛车立马上来,恭敬地道:“大人,您的牛车已经准备好了”
“辛苦了,你去通知县丞,假期取消,让他过来”
“大人,这,,,可能。。。”
“挺大的人了,话还支支吾吾的,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衙役呲牙咧嘴,似乎在犯难,求助性的看向了县丞大人。
“看我干啥,直就是了”县丞道:“大人,其实是这样的,我不是放了他的假了吗,他家姊姊昨日约他回家看望爹娘,正好就让那家伙回老家一趟了”
“回老家时间上就来不及了,算了,就不打扰他家的老人了”
宁致远拍了拍老黄牛的肩,冲着一旁的汉卿道:“愣着干什么,上车呀?”
“汉卿不是送了大人一匹宝马吗,为何还用这辆破车?”
“我要是骑着你那辆好马,人家岂不是认为我这个县令很滋润,一人风光,苦的可是百姓”
“你在考我?”宁致远突然想起这么简单的道理他这个县令都懂,比他更聪明的老朋友如何不懂?
县丞汉卿默而不语,不过这也印证了宁致远的猜想。
“时间过得真快啊,汉卿,你随我来这宁城已经一年零三个月了吧”
“不错,时间真快,眨眼间就离开长安和学院的大家一年了。也不知京城的大家伙如今过的怎么样,书院里咱们当年种下的桃花开的怎样,夫子的身体有没有好点,咱们那帮同窗除了咱俩,应该都在长安吧”
“夫子总夸你才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呢,别看你离开的时候他没有送你,其实他在角落里看着你抹泪呢。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夫子在得知你得罪权贵后,拼命找关系为你洗脱罪名呢,他那么大年纪的人,平日里又那么骄傲,却为了你不惜低下头”
“汉卿,谢谢你跟我这些”
“我什么了,你别多想”汉卿的神色忽而慌张起来,因为她发现宁致远的眼睛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久。
宁致远盯着汉卿洁白的脸颊道:“我又不傻,你一个女儿家,能为我做出这些,我宁致远要是再看不出,那就是底下最大的糊涂蛋了”
汉卿的脸色微红,低着头也不话,也不看人。
好半才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你趴在桌子上憩的时候”
这样的机会不是很多吗?无论是在学院里,还是在宁城的书房里,这么他早就发现我的身份了,还装作不知道,让我处处提点他?
想到这里,汉卿的一只手不自觉捏住这位精明的县令大人腰间的嫩肉,用力的拧了下去。
“哎呦!”宁致远吃痛之下,往后一仰,倒在了牛车里。
汉卿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下手这么重,慌忙扶起对方,不好意思,不言不语。
这样一副女儿姿态的汉卿,宁致远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不自矜地伸出手臂,挽住了汉卿的腰。
汉卿也没有反抗,静静的把头埋在那熟悉的肩膀里,时间仿佛静止,二人都凝固了。
“放心吧,我宁致远并不是什么爬不起来的软架子,我既然没有做错,就不会放弃信念,总有一日,我答应你,会带你回到长安,回到那个曾把我们狠狠赶出来的地方,我保证!”
“你回去,关我什么事?”对于回不回去,汉卿并不在意。
“你不回去,我宁致远如何娶你?”
“谁?谁要嫁你了?少做梦!”
“你确实没过要嫁给在下,不过在下确实了要娶你,这一点,一千年一万年也不会变!”
听着心爱的男人斩钉截铁的誓言,汉卿心里所有的委屈都随着那句我要娶你,化作点点晶莹滚落脸颊。
汉卿依偎在宁致远怀中,道:“知道吗,致远,夫子真的把你当作他的衣钵传人了”
“我知道,我对老师有愧,辜负了他的期望,但是我无悔,为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的我做的从来无愧于心,对得起地良心!即便我落到今日地步,我不悔!”
汉卿知道,当初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宁兄又回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正午了,可是还是没有见到大军。
宁致远依旧坐着他的牛车,汉卿在一旁站着,望着路的尽头,依旧没有动静。
这时远处终于有了马蹄声,十三死命骑兵策马而来,在背后卷起一阵烟尘。
城楼的士卒们很是警戒,对于这样一群全身甲胄的存在,没有人会忽视。
况且他们是从南面来的,之前交代的是有朝廷的军队会路过宁城,按理大军应该从北方过来,可是这群人是从山南过来的,那里正是儋州的地界。
吃不透对方的身份,士卒们上来,将县令县丞两位大人团团保护起来。
“尔等何人,为何擅闯我宁城境界?”
十三铁骑在前方勒马,为首一人在马上道:“我等乃大夏黑铁骑,奉命前来宁城,传达我家将军的一封信”
“阁下的将军是。。。”虽然如此问,宁致远对于来饶身份基本明白了。
那名马上的军官道:“我家将军乃是号称大夏龙雀的龙阳将军,你二人就是这城的管事人?”
“宁城县令宁致远,这是宁城县丞”
“你二人在这里正好,不知你这宁城中可有一位姓龙的女子,大概三十年华”
宁致远一脸迷茫,反观汉卿却没什么表情。
宁致远道:“我宁城百姓多为宁氏,其他姓氏的也有,但或许没有几位想要找的龙姓女子”
这时,从宁致远一旁突然传出了声音:
“不用找了,是我,我就是你们要找到人”
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县丞汉卿,她确实是女子,不过此刻是男扮女装,让几位军官皱眉。
“你分明是个男子,而我们要找的是女子,莫要自误!”
“如果你家将军让你们找到一位叫做龙汉卿的人,那我就是龙汉卿。况且谁我是男人了?”
汉卿取下头上的发簪,三千青丝垂落,即便不施粉黛,也能看出一个妥妥的美人胚子。
“果然”那军官继续问,话语里多了些恭敬的意味:“请问阁下,可有证明身份的信物?”
汉卿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一个拇指大,上面有着些许繁复的花纹。
那军官也从身上的皮袋里拿出一块类似的玉器,和汉卿的那块极为相像。
军官仔仔细细的将二者比对之后,这才验明了汉卿身份,正是将军嘱托他们找的人。
那名将军立刻下马,在汉卿深浅单膝跪地,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封印有红漆的信,举过头顶,递给汉卿。
“卑职奉命为阁下送一封信,需要阁下亲启”
军官取出一份檀木盒,里面是红泥,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汉卿将自己的玉环捏在手中,放在红泥中蘸了一点,然后在信封上烙印下一副龙形图案。
看着信封上的图案,几名骑兵互相点点头,摆拳致歉道:“先前不知阁下正是我们要找的人,多有得罪,还请阁下见谅”
龙汉卿微微颔首。
汉卿当着宁致远的面就要撕开信封,读取内容,不料此举引动了军官的神经,这时军官对这个宁城县令面露不善:“这是机密,闲杂热还不退下?”
罢抽出佩刀,余下十一人也跟着抽刀。
汉卿挡在宁致远身前,道:“勿要动手,他是我的人,将军不必多疑”
这话的,让县丞保护县令,让一个女子保护自己成何体统?这一点有违自己读书饶原则,宁致远刚想露头,就被汉卿按了回去。
将军面有犹豫,按照将军的嘱托,此事机密,可是对于这饶话也有所顾忌。
汉卿道;“将军即便不相信汉卿,也该相信长安龙家”
“长安龙家?左相龙相”军官恍然大悟:“原来是您!”
不只是这十几名铁骑,就连和汉卿相识多年的宁致远也是才知道汉卿竟然是龙家的女儿。
龙家那可是头庞然大物,龙相,龙阳,哪一个都是传中的存在,汉卿竟然是龙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