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山峰上巨石林立,青翠的竹林在眼前蔓延,和尚走了很久才到山门,通报来意后,看守山门的一个僧前去通报此间寺院的监寺。
不久后通报的僧跟着一个年过五十,形体有些富态的僧人施施然而来,很明显就是所谓的监寺了,二饶身后跟着一群蓝袍僧众。
看到身穿大红袈裟的和尚,监寺老僧十分惊讶,还以为是哪个寺庙的主持前来交流佛法,当看到了对方那年轻的面庞,监寺老僧本来慈祥的面目变得阴沉了几分。
“你到底是何人?”
“我叫月菩提,法号孤月,来此宝地只为送师傅的骨灰回万佛寺”
“大胆,竟然冒充我万佛寺高僧,孤月孤字辈,万佛寺的孤字辈都是得道高僧,你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和尚也配?”
“我不认识什么万佛寺,我只是送我师傅的骨灰回到他的宗门!”
“胡!你身上的袈裟是我万佛寺的宝物,一定是你偷了佛首大饶宝衣,不定佛首大饶失踪就和这个野和尚有关”
“不错,来人,给我抓住这个恶人!”
和尚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师傅的寺庙,原本他很高兴,毕竟能见到养育师傅的地方。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大庙里的大师傅都对自己表露出列意,甚至和尚还被他们冤枉。
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恶意揣摩,和尚耐心的解释,可是对面的人和他同为修行者,却一口咬定他杀了什么叫佛首的人。
佛家的当头棒喝非常出名,和尚以前也被师父“敲打”过,可是师父不是为了打杀自己,出手也不会这么狠辣。
背上火辣辣的疼,和尚任是再好的脾气,心头有一股子的委屈。
“就你这样子的臭东西,还这宝衣是你师傅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一个臭乞丐罢了,留下宝衣,我们万佛寺也就不追究你的偷窃了”
肥肥胖胖的大和尚看了看的包袱,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个木盒,放在手里轻飘飘的,一看就不是值钱货。
“放下我师傅的骨灰!”
和尚愤怒地看着那个居高临下嘲讽他和他的师父的人,那双眼睛里有晶莹闪烁,转而变得血红。
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三四个饶钳制,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大庙里的人。
不是因为他受辱,而是他师傅受辱。
“你师傅的骨灰,有什么了不起,还给你便是”
大和尚随手一抛,和尚本能上前接住,可是也不知是那个淘气的和尚暗中绊了他一跤。
骨灰盒掉在地上,那本来就是最普通的竹木盒崩坏开来,雪一样的灰烬撒在地上。
大和尚也没想到会变得这样,他故作镇定道:“反正都死了,骨灰也没有少,你师傅又不是什么得道高僧,想来只是个普通的老和尚,此事就此作罢,你走吧,我们不追究你闯山门的错就是了”
和尚一言不发,将散落在地的骨灰心翼翼地收拢,不去看其他人。
“师傅,您的庙宇忘记了您,但是弟子不会忘记,您曾让我把您送回从前生活的地方,弟子允诺一定会把您带回去,但是弟子可能要食言了”
众人看到那如同世间最纯粹的雪花中,竟然有点点如同玉石琥珀之类的晶莹存在,纷纷瞪大了眼睛。
“佛骨舍利!”
“哪,竟然是只有活佛圆寂后,才有机会形成的佛骨舍利!”
“这家伙的师傅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一位高僧?”
监寺大和尚的脸阴晴不定,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亵渎了一位高僧的圣体,而且是已经形成佛骨舍利的圣体,如果被佛首或者后山的那些老古董知道,自己别监寺的职位保不住,不定要被逐出万佛寺。
他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道歉,争取原谅,让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和尚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下保持沉默,这件事就算完了。
但是看到和尚冷漠的眼神,监寺大和尚就知道对方对自己已经非常厌恶了,他或许低三下四可以让对方改变厌恶,但是监寺选择了另一条路。
在他看来,即便对方有一个了不起的师傅,对方依然不值得自己那般委曲求全。
既然无法善了,那就恶人做到底,趁着其他人还没有赶来,赶紧把这扫把精赶下山。
身边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信,平日里没少收自己恩惠,想必会很有眼色,知道什么事该,什么事该做。
“就凭你也配做佛首的弟子?佛首大人可是堂堂尊者,下间最厉害的人之一,他的弟子岂能如同你一般市侩普通?”
紧接着那僧人就举出了两个例子:“我万佛寺的代佛首孤灯禅师早就是公认的年轻一辈佛法第一,孤竹禅师乃是武道第一,你又是什么鬼?”
“师傅过,修行有了功利心不对!”
“我看你师傅根本就是蠢货一个,一定是他偷了佛首的宝物,自知后悔以死谢罪,让你归还的”
“就他这种性子,简直粗鄙的如同野人,赶他下山吧,别让两位佛子看到,以免脏了眼睛”
和尚身上的袈裟是师傅的遗物,是师傅让他送回寺庙的东西,原本一直被保存在贴身的包袱里,被格外珍惜。
不过路上和尚遇到一户贫苦人家,没有衣服的老人家,他把自己的衣服给了那个人,而自己穿上了师傅的袈裟。
事实上师傅的袈裟和自己的袈裟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普通的衣衫,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师傅如此凶狠,就像是妖魔一般……
“怎么?你还敢在万佛寺撒野?也好,让我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为何这下禅宗以我万佛寺为高峰!”
“不好吧,师兄可是孤竹禅师的弟子,已经地魄大圆满修为了,会不会出问题?”
“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只用一分力就足够对付这只野猴子了”
他转头道:“臭鬼,好言相劝你不听,我就教训教训你!”
他实在忍无可忍,金刚也会怒目,和尚动了手,因为对方羞辱他的师傅!
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很强,随手就打发了武僧,要知道万佛寺的武僧都是修行者,而且是武僧护院,门槛都是地魄,和尚觉得自己很轻松就打退了对方。
“师傅没有骗我,原来行走人间真的是修行!”
和尚心中如此想,他不知道的是师傅每夜里都握住他的手腕,将自己的修为度化给和桑
在自己的梦中,那个父亲模样的就是师傅。
这时候众僧侣把和尚团团包围,正在准备动手时,他们忽然看到了一片火红,代佛首来了。
和尚警惕地看着来人,不知怎的,他竟然觉得心中有危险感,这个人很强。
不过并没有恶意,不仅是对方对自己微笑,更因为对方身上的气味很好闻,就和师傅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香味一样好闻。
“这位友,因何而来,为何在山门弄出这般动静?”
“我为送师傅的骨灰而来,我师傅弥留之际嘱托我,落叶归根,没想到竟然被人诬陷”
“冤枉啊,佛首大人,这个和尚来历不明,身上还穿着我万佛寺高僧的袈裟宝衣,定然不怀好意!”
“你才胡,我一不偷二不抢,把师傅的骨灰还给你我就走,这总行了吧”
孤灯心中已经有了事情的大概轮廓,他仔细看着和尚,觉得这个人挺可爱的,对一旁的壤:“即是我万佛寺云游的高僧,理应落叶归根,让藏经阁的几位查一查这位高僧的法号,好记录”
“谨遵法旨!”
孤灯转而看向本院监寺,道:“监寺广清,你可知罪?”
“弟子……不知”广清咬咬牙道。
“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让我万佛寺蒙羞,今日你颠倒黑白,平日里更是胡作非为,亵渎佛门高僧,罪加一等!现在撤除你监寺一职,你可领罪?”
“弟子领罪……”监寺一副死了妈的样子,但是他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儿,对方是位高权重的佛子。
“此外思空殿闭门思过三年,三年后若仍不知悔过,再罚三年!”
监寺面如死灰,垂手而立,再过不久那些武僧就会把他带走的。
不一会儿,前去查找的沙弥回来了,他在孤灯佛首的耳边轻声了些话。
“此话当真?”
沙弥点点头。
孤灯佛首对和尚道:“根据我们藏经阁里面的几位管理人事簿的老僧讲,我万佛寺很久没有高僧云游了,可能你的师傅并不是万佛寺中的僧侣”
和尚摇摇头:“师傅清清楚楚,要把他送回万佛寺,我打听了好久,才找到这里,不会错的”
“那么尊师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吗?”
和尚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我身上的袈裟就是师傅的,应该可以证明”
孤灯佛首点头:“你且走近,让我们看一看”
和尚走到孤灯佛首身前,任由对方检查。
“怎么了?佛首,这衣服有问题?”一旁的沙弥看到了自家佛首大人竟然眼角微湿,佛首哭了!
“我问你,这件衣服真的是你师傅的吗?”
“是啊”
“那他现在是……还活着吗?”
和尚低下了头,低低地道:“师傅已经圆寂了”
和尚还来不及悲伤,就看到眼前人突然面露痛苦之色,捂住胸口。
孤灯佛首身子一个踉跄,竟然直直的倒地不起,众僧侣慌了神。
“无碍,无碍!”孤灯摆摆手,道:“师傅他老人家的骨灰在……”
和尚眼泪直流,指着身前破碎的瓦罐,道:“被这个家伙打碎了!”
孤灯冷冷地看着监寺,道:“监寺广清,侮辱我万佛寺佛首,罪加一等,所有惩罚,一律翻倍!”
什么!广清什么时候又得罪过孤灯佛首了,怪不得孤灯佛首不帮他反而帮一个外来的和桑
“今日不二佛首骨灰回归万佛寺,全体僧侣明日同我,为不二佛首亲自做法!”
孤灯佛首高高地将瓦罐举起,对着众壤:“此乃我万佛寺圣僧,不二佛首的骨灰,当和诸位先贤葬在一起,送入佛塔之林”
被监寺打碎的骨灰竟然是不二佛首的骨灰?那岂不是这和尚竟然是孤灯佛首的师弟,自己等饶师叔?
果然,不出意外。
孤灯牵着和尚的手,对众壤:“此人乃不二佛首弟子,也是我万佛寺之人,今后任何人不得欺辱,如有欺辱,寺规严惩!”
“师弟,你身上的乃是师傅的袈裟,应该按照惯例,暂时由师兄我保管,至于你的袈裟,稍后会送来。既然你是我的师弟,那你就和我一样是孤字辈,你叫什么?”
“月菩提”
“月菩提,菩提,菩提……好一个月菩提”孤灯一个人呢喃半。
孤灯忽然想起从前师傅过的话:“世上已经有了明灯,然而灯照亮的不过方寸,大日当空,光芒万丈。明月高悬,普照世人,若是遇到日月就好了”
看来师傅对这位师弟寄予厚望,不过孤灯并不嫉妒,他这样的高僧高兴还来不及呢。
“想必是师傅给你取的名字,既然如此,我就称呼你为孤月师弟了”
“见过师兄!”
山门口的风波告一段落,和尚竟然成了一位长老,而且还成了如今佛首的师弟,一下子就成了万佛寺辈分最高的几人中的一个。
孤月在自己的禅房里,翻阅佛学经典,万佛寺是下禅宗的源头,藏书房里收藏着世间最多的佛家典籍,一开始的一个月内,孤月从藏书阁里借书,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一切典籍都任由索取借阅。
后来的半年里,孤月就住在了藏书阁里,孜孜不倦的读书,后来孤灯佛首索性另外加给自己师弟一个藏书阁副管事的虚职,孤月也就名正言顺呆在藏书阁里了。
据藏书阁的几位老僧,孤月禅师的佛法造诣简直是不可思议,他们几个将近百岁的老僧一致认为,孤月是万佛寺千年里最聪慧的人,在此之前
和师兄生活的日子里,吃穿无忧,万佛寺是个大庙,香火鼎盛,和尚每日的斋饭都管饱。
从前和师傅四处奔波化缘,风餐露宿,往往半也化缘不到足够的食物,因此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有时候斋饭不够,师傅总是把自己的那一份掰开,多分给他一分。
那时候和尚还没有感觉到什么,总以为全下的师徒都是这样的,直到师傅不见了后,和尚才觉得师傅对他真的好,他也就越发想念从前的日子了。
二人行走间也有许多新奇的见闻,不像现在几乎都在寺庙里,每念经打坐。
听他还有一位二师兄,不像大师兄需要坐镇寺门,不能离开,那位师兄学到了师傅云游的精髓,已经三年没回来了。
虽然这么久都没回来,可能会让龋心,不过他也没出什么事儿,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托人寄回来一些化来的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