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将爱娜的披风吹到半空,银白的丝质转化出洁白的羽翼,巨大的翅膀在有力的扑闪中,骄傲的向天空献出拥抱。
爱娜搭在埃尔刚脖颈上的手松了下去,却在下一刻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侧,高大的精灵就这样一同被她拉向了天空,那被魔法催生出的翅膀就像是一只真正的鸟儿,快活的飞舞在冷白月光下。
“天哪!”埃尔刚只得抓住爱娜的手,逆向的风吹乱他的额发,也吹散了他所有的心事。
这是他第一次,离地面这么远,离天空却这么近,那轮冷月、那些群星,仿佛触手可及,那些过往,那些不堪,又是这样渺小可笑。
没有人不会对天空心生向往。生出双翼,翱翔于天空之下,这是所有智慧种族共有的愿望。
这也正是飞行术的灵感和起源,溯根究底,也许所有魔法的源头都只是一个个愿望。
“呦呵~”小妖精玛姬欢欣雀跃,自由的气息唤醒了她,此刻她感召着空气中弥漫的美——闪烁的群星是美,幽蓝的月亮是美,自由是美,快乐是美,这些都是她生存的饵食,存在的意义。
玛姬似乎在说些什么,可她自己和她的话都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吹散。
可即使被狂风吹去一旁,玛姬也只是大笑着飞了回来,她像是蜂鸟一样扇动自己的翅膀,华美的蝶翼舞动成色彩斑斓的幻梦。大风中爱娜听不清她说话,她就凑近她的耳边,肆意的大声喊叫:“爱娜,我们来比比谁飞得快吧!”
“好呀~”
爱娜笑了,那精致如洋娃娃的女孩笑起来,就像是人们梦里的天使,甜美而圣洁。埃尔刚愣住了,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这是这几天来这个女孩唯一一次微笑。
如果山腰处,那一队正在巡逻的兽人能抬头看一下,就能发现天空中有两道幻影正在你追我赶。
今晚的天空是一面巨大的湖,游曳在空中的天鹅不断划出优美的形态,追逐着前方绮丽的蝴蝶,女孩们嘻嘻笑笑的声音甜蜜又柔软,混杂着一个男人开朗的笑声,夜色对他们来讲是这样美好。
“快看那里。”玛姬指向前方。
众多挺拔俊美的精灵身披白袍,他们提着白灯,就像是要为山之女神献上白宝石项链,但是这些风神俊朗的精灵手中都紧紧握住武器,白袍下掩盖着造工精致的盔甲,他们踏上这凶险的山脉,只是为了找一个不归家的孩子。
“是我Ada,还有领主!”埃尔刚激动的指向最前方的两个精灵,那是两个身穿不同颜色盔甲的精灵,黑头发的紧皱着眉头,金头发的一脸憔悴。
“喂!Ada!领主!我在这里啊!”
这脑子本来就不太灵光的精灵,现在情绪上涌,智商下降,竟然在半空中就冲两精大力挥手,力气本来就小的爱娜差一点没有抱住他,气得她想要松开手,直接把他给丢下去。
精灵的听觉敏锐,这群精灵几乎都听到了埃尔刚的呼声,他们不断巡视着这片不大的石地,却怎么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此时,一个耳尖的精灵循着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他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
“快看!埃尔刚在天上飞!”他大叫一声,伸出手指指向天空,一群精灵下意识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结果,他们都瞪大了眼睛,那些漂亮的眼珠子简直瞪得像鸡蛋一样大。
“.....”爱娜的脸瞬间红透。
救命啊!这太羞耻了!
被一大群精灵用看上帝的表情围观,爱娜瞬间无地自容,她现在真的好想躲进星界,进去后永远不出来。
但在那之前,一定要先把埃尔刚丢下悬崖。
玛姬对被围观这件事毫不在意,她先一步钻进了精灵之间,好奇的飘过了每一个闪闪发光的精灵身边,拽拽这一个的头发,拉拉那一个的衣服,最后飞到了疑似是埃尔刚老爸的金头发精灵面前,和他面对面互瞪。
“你是埃尔刚的Ada?”玛姬先一步出声,小小的妖精怒气冲冲的掐住自己小小的腰,看起来,并不是很有气势。
好在博才多学的领主顾问从来没有见过这等生物,他还没有从儿子会飞这件事缓过来,有些迟缓的开口:“我是。”
“你怎么能放他一个人到那种地方去!”玛姬生气的指着他的鼻子,“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差一点就死了!”
伊瑞斯特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灰白。
另一边,埃尔刚先爱娜一步降落地面,他正好就听到了玛姬的质问,这一刻,他对爱娜感同身受——这就是公开处刑啊!
啊啊啊玛姬,是我自己离家出走的啊,不关我Ada的事啊!
可惜玛姬并没有听到他的真情表白,上一次听不到,这一次也一样。
“为什么你现在才到这里?不是爱娜和我的话,你这辈子都别想见他了!”
“够了!玛姬!”爱娜少见的对玛姬严厉起来,“别说了!”
“我、是我的错,我没有办法辩驳。”伊瑞斯特的嘴唇翕动,他转头看向埃尔刚,平日他以善辩而自傲,但面对他唯一的儿子,他不知该怎么诉说,“我很抱歉,埃尔刚,我的孩子。”
“Ada...”埃尔刚不知何时满眼都是泪水,爱娜在他身后轻轻推了他一下。
“埃尔刚,去道歉吧。”爱娜冲埃尔刚微笑,“面对面的。”
埃尔刚再不能忍受,他拥抱住伊瑞斯特,这对差一点就生离死别的父子相拥哭泣,对他们而言,再多的话语也都是累赘。
精灵们体贴的为他们留下些私人空间,他们知道,长久的不安恐惧需要一个缺口来倾泻。这些光明的宠儿咏唱起庆贺的圣歌,为他们,也为彼此祝福吟咏。
唉,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羡慕呢。爱娜看着这对父子,情不自禁联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可她对他的记忆被岁月风蚀的模糊不清。
也许,漫长岁月中,自己的父亲只教会给自己一件事情,那就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