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1 / 1)柒柒小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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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愕然愕然,将眼前的少年郎一番好打量,面容清丽,身量略略似女子,娇小柔美,若他不这般鲁莽,不这么睁眼瞎,权可安心做一枚比仫崖更赏心悦目的美少年。

爹爹教诲,月有阴晴圆缺,万事莫要强求。

我谨遵父训,几分遗憾几分欣赏,默默施了个术,先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方好同他说道:“少年,你认错人了。”

我记得我在凤凰山猎野猪时,总因章法不得当,不是让野猪跑了就是让陷阱毁了。

绥风摇头叹气在我身后把风凉话说得透骨寒,这种事,我不能夸野猪聪明,只能说你愚笨。

甚是恼人,便是再不猎亦再不提野猪之事。

时过境迁,却又在蓬莱将这窝火的事遭遇上了,二姐果是我天生的五指山。

我心生叹息,眼前的美少年却还在为我从他手里挣脱得太过轻松而双目圆睁的愕然着。

本着怜香惜玉之心,我轻轻一声咳嗽,他双肩动了动,尔后,是眼珠子,再尔后,这身娇体纤的少年郎杀气四溢,怕是要与我动真格的了。

“倒有几分本事。”

咬牙切齿中从腰间抽出一柄明晃晃的剑。

从前我是被野猪气到恼了的那个,今日,身份转换做了一回野猪,不见喜悦在心头泛起。由此可见,我这性子还是同先发制人更为合拍。那多年,不过因了凤凰山无人可殴,才日日守在山头,犯些往狐狸洞灌水使得一窝老小十几口狐狸家破兽逃,铺个放树桩子的拙劣陷阱猎野猪这般小罪小恶。甚是不得体。

今日,他既把我比作样貌丑陋的野猪,那我就打架斗殴一回,若能在这趟蓬莱之行中,点化地痞流氓一个,待我回去以后也可同绥风炫耀一番,想想又兴奋了。

我摩拳擦掌欲欲跃试,念诀唤剑的动作做得无一不妥,然这诀刚念到一半,七星剑也正兀自琢磨要不要现身之际,被劈倒的小童紧好从地里爬起来,张眼一见,战事一触即发,脸色煞白到连衣裳下角沾着两根枯草都顾之不及,只管没头没脑冲过来,挡在我与美少年中间,怯生生望着我怯生生道:“神女莫要冲动,他,他,他乃太子殿下身边的仙童,桀訸。”

我蹙了蹙眉头:“当真?”

“嗯。”

侍童怯怯又是肯定的答了一声。

我大失所望,天时地利人和的打架斗殴,真真是好生难寻。

太子殿下,我吃罪不起,太子殿下身边的仙童嘛,那就更无要去得罪的道理,便是主动鸣金收兵。

小童以是凭一己之力将我劝得悬崖勒马,甚是欣慰,我不忍将他拆穿,他欣慰他的,我思忖我的,各得其乐。

想我长年窝在凤凰山深居简出,耳边却从未缺过那位太子殿下的八卦,算来,我同他也可称得上是听顺了耳的熟人。

譬如,四万岁入上仙籍,六万岁得上神位,是这四海八方九霄云天极为罕见的修仙修神之典范;又譬如,年纪轻轻战功赫赫,这近五万年来虽则都是些小到不足以同当年神魔大战相媲美的战事,却也是战,领头带兵的正是这位太子殿下;再譬如,十万岁还未动红鸾,惹得一众待嫁仙女神女操碎了心。我记得仫崖是这般说的。

既是熟人,那熟人身边的仙童怎么都得是个半熟。

我心里打着趣,眼中献媚之意明朗。阿谀奉承果是一等一的原罪。又略略心虚的笑了笑,道:“原是天子殿下身边的仙童,我乃……”

“我晓得你是谁。”

我这话还未说完,少年又是一声冷哼,脾气大得很,无怪无怪,储君身边当差的畜生,日长月久的狐假虎威着,一时难改陋习,甚是能体会。

想我在凤凰山未成仙之初,不也仗着娘亲的鞭子虎虎生过威吗?

便是住了口,静心等着听他细说到底是如何将我晓得的。

“‘本仙乃凤凰山伍小柒,急着赶往蓬莱仙岛吃我家二姐同了无上神小儿满月宴,瞧鹤友这赶路的气势,似是与本仙存了同一个目的。’这话,还记得吧?”

少年脸上的冷笑就如一道霹雳当空砸在了我的天灵盖上,瑟瑟然道:“你,你,你是那白鹤?”

“哼,我是不是那白鹤不打紧,打紧的是你图谋不轨,暗中偷袭太子殿下,以致殿下昏迷不醒,罪责难逃。”

呵,好大一顶帽子。

骄阳烈日下,我放着那厢好好的吃酒纳凉不去,真就改道往内院更为僻静的别苑走去。

白鹤少年很是尽责,生怕我在半途使个金蝉脱壳的伎俩逃了跑回凤凰山去,着意安排小童前头带路,我在中间,他殿后。

这番安排虽则小人了些,然我昨夜那一剑若为属实,那我也并非君子坦荡荡。

半斤对八两,委实不好腹议多说,便乖巧依了他。

只是这路程不短,且我这一夜半日,除了赶路就是赶路,难免有点疲乏。为恐这少年多心我不思悔改,只好强打起精神同他说话,权当提提神。

“这位鹤友……”

“桀訸。”

我发觉这少年很是不懂礼数,我同他讲话两回,两回被他无礼打断,即便他不爱听旁人唤鹤友,也尽可待我将话说完了,再同我提出不是?

如今的少年,都这般不懂与人为善吗?

我扶起袖子将额角渗出的层层密汗一一拭去,耐着性子再同他问道:“你我连泛泛之交都算不得,我唤你桀訸,是否妥当?”

“自然是不妥。”火气大过天的少年在我身后闷闷道,“却也听不得旁人‘鹤友’‘鹤友’的唤。哼,先便宜你了。”

我讶讶然,这算哪门子便宜?

便是苦笑一声,道:“我凤凰山最受不得的就是占人便宜,且你这般年纪,瞧着应是刚满三万岁,堪堪一比,我长你五万岁有足,听你一声‘姐姐’也不算太过分,如今为着你不吃亏我不占便宜,就让你同我一般直呼名字吧。你,唤我‘伍小柒’即可。这般,可好?”

我大度大度,既有彰显我凤凰山风范之意,也有要同他套近乎弄明白太子昏迷之事的心思。

只是可惜,不与人为善的白鹤还生了一副直肠子,哼哼唧唧:“你是凶犯,哪有资格同我姐姐长姐姐短的理论,此事说来,还是便宜你了,伍小柒。”

我打了个摆子,踉踉跄跄不止,疑心是否被这炎炎烈日晒出了好歹,譬如,中暑。

这便又在额角擦拭擦拭,借以掩盖我浑身上下无处释怀的尴尬。

“桀訸,是吧?”

放下袖子,我虚脱一声,问道。

身后冷冷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飞禽这性子,果是不讨好。

我略有体会的长吸一口热气,喉咙忽地痒痒的,咳了咳,又道:“我记得我同南极仙翁,哦,错了,如今是太子殿下,同舟共济时,桀訸你并不在场,且殿下又一直昏迷,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是凶手?”

“说不准,殿下从我扁舟离去后,又遇到了旁的什么,譬如,野猪呀,狐狸呀,将他哄骗了一番,害他一时气血攻心昏迷过去的,嗯,定是如此。”

我这谎话编得差点就让我忘了拔剑那档子事,正是心安理得时,不备身后冷冷一句话又将我抽得无地遁形。

“伍小柒,你真是一只凤凰吗?竟然还会被野猪狐狸骗得团团转,哈,也不怕将旁人笑死。”

一个趔趄,虚汗抖落一路,顿是无语至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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