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六章(1 / 1)柒柒小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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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笙竟是好兴致,我这么一副痴呆,不堪其扰之姿,他既不嫌弃亦不用酸情话来倒我脾胃,只乖巧牵了我的手,转身同我并肩依墙而立。

体贴却是体贴,奈何我焦躁犹存,一时半会难得体悟。他独自仰头赏月,以是不和谐,实又很和谐。

兔子仙跌跌撞撞一路寻来时,我还当是哪个冒失婢子要去后厨偷食,才走得这般提心吊胆。等我好不容易看清来者乃是这厮,堪堪是难为情,正欲将她叫来跟前,告诫她,月黑风高夜,长廊踏步莫要弯腰驼背,否则,不是贼,亦因几分鬼鬼祟祟贼样,平白做了贼。

北笙瞟了我一眼,小梨涡陷得比往日都要深邃几许。

“月夜静好,再陪陪我。”他轻轻道。

我尚不明白这个“陪陪”是怎么个意思,眼前风景便换了模样,且模样换得十分之离谱。

因这北笙他,他竟无端显了真身。

本上仙瑟瑟一番回想,八万年里,踩过云团上天,坐过扁舟上天,也曾御剑飞行过,但让一条白到发亮的巨龙驮着在天上瞎跑,莫说我没有过,四海八方九霄有过的仙友亦只怕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远古洪荒开世,四海八方九霄雏形显露,各路神祇入世生息,后代子子孙孙绵延不绝,龙族乃天族,天族乃众神共认之主,已根植于心。

那么多神祇,最后却是龙族君临天下,前尘因由且无典籍记录,亦无野史流传,就好比春华秋实,是顺了天命。天命天归,顺应不假,可神仙到底不同下界凡人,亦非魔界弱肉强食以武力镇压的歪门流派。普罗大众讲的是一个道,悟道是道,修道是道,仙道是道,万众归于一道,便是德贤。

历代天君恪守此道,倒是不曾出过悖论狂徒。

北笙这般,若划拨为悖,亦划得。堂堂太子,降尊纾贵露出真身甘为一小仙坐骑,这与幽州烽火戏诸侯有何区别?

诚然,若说不是,亦说得通。毕竟,日日骑旁人,骤然想体验一番被人骑的滋味,焉能是错?

怕就怕,智商欠缺者众,一眼见了无暇深思,直奔第一层意思去。那我便有幸同妲己褒姒平分秋色,顿是汗颜。

未免本上仙不被冠以红颜祸水之名,决计委婉同他提个醒。便往龙头处蹭了过去,一直蹭到两手可各抓一只龙角方停下。

咦,这角?

我疑了疑,借着半寸月光来回摸索摸索,果然不是我手心皮糙茧子厚,他这右角明明就是让钝器伤过,坑坑洼洼肉眼虽难辨,手感却极强烈。

这倒令我想起一事来。

天君膝下儿孙不少,承其衣钵者却是外戚家的孩子,且这孩子还非自小长在九霄云天,乃三万岁成年后,才被接去天君身边抚养。

后幸得灵宝天尊慈心不嫌,收为入室第一人。

听闻,北笙勤勉非寻常人可比,天赋又极高,乃本上仙最是羡慕的参修悟道一点即通者。这才有了日后四万岁飞仙六万岁飞神的壮举。

因这壮举,至今无人可比肩,顺势又成了四海八方一个传奇。

荣登太子位那日,天君于众神有过交代,若太子不负所托,假以时日继任天君位,自将太子身世公诸于众。

话说得很是圆满,然神仙们早被舒坦日子惯坏了,个个皆听不得不舒坦的话,纷纷化身狗头探子争相打听。

可叹,热血沸腾者多,能人稀缺,七万年来,这稀世秘密仍是稀世秘密。只多了些层见迭出的小道消息。

凤凰山孤陋寡闻,我晓得的,仅有一个。说是北笙出身荒蛮之地,过得十分凄惨。寻思这伤成形年岁久远,极似幼年留下,倒有几分不谋而合的巧。

正纳神冥想,穿云逐月的北笙一个俯冲,耳边顿是呼呼风躁,眼前一片惊悚,我眨了眨眼,双脚已着地。

北笙轻轻一笑,牵起我的手:“这是静湖,乃我从前修炼之地。”

静湖?我打了个冷颤。

从前每每懈怠修炼,绥风恐吓我最多的便是静湖。

我听名字尚有几分美好,只当绥风糊涂。子书姐姐晓得后,笑我糊涂。我方晓得,静湖,因其四面八方皆是一望无际静止如镜面的湖而得名,在天界有着地狱修炼场的美誉。

彼时,我胆小,轻而易举就被地狱二字吓得不轻,子书姐姐一脸睿智,用心授道方解我疑惑。

静湖是湖还是镜,取决于修炼者心境。唯潜心修炼摒弃杂念者,方能将流动的湖水凝聚成镜面,得事半功倍之效。若修炼者守不住心神,便是一瞬,也将令镜面分崩离析,化作无边苦海,备受吞噬之苦。

我左右环顾,子书姐姐不愧博学多才,竟说得分毫不差。

堪堪又有担忧:“北笙,我这个人最无定性,不敢觊觎天家宝地,你可万莫将我留于此地。”

北笙失声一笑,揶揄道:“饶是你觊觎,我也断断不敢冒这个险。”

我哦了一声,惶恐尽消。

他笑容不减分毫,继续牵了我沿这漫无边际的镜子湖一路向东,再无一话。我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管跟着。跟过一截路,开始胸闷,初始乍看,只觉静湖纯美饱含岁月静好之意,久看过后,才知岁月静好就似粗茶淡饭,若不能偶尔打打牙祭,实是凄苦。便咳了咳。

北笙回眸凝了凝我,嘴角笑意仍在,我露出一个疲惫虚弱的笑容:“北笙,这一路走来,风景如同一个模子刻画般静立不动,我,我甚是头晕。”

北笙唔了一声,将我手绕过他的半个腰围,固定在其后腰处。好让他腾出双手来捧我的脸。

我难为情的不敢望他,只听他道:“小柒,相信我,不管来路如何艰辛,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若你觉得世事难以入目,那就闭上眼,让我做你的眼睛,带你走出去。记下了吗?”

静湖是静湖,世事是世事,就好比,胸闷是胸闷,脑残是脑残,岂可混淆一谈?

他不过是欺负我此刻离不了他,偷换概念亦偷得如此不加掩饰。难怪他要将我带到此处说话,原是藏了心机。

我眉心皱了皱。

他俯身在我皱起的眉心处落下一吻,心房猛地一颤,这,这个时候还不忘同我揩油?他,他是魔鬼吗?

“天君看重陌阡国,狐帝前日上九霄云天念叨其小女有心入天宫为婢历练。狐帝这话说得极尽谦卑,天君原也属意陌阡出一位太子侧妃,如今人家主动来求,且只是历练婢女,便应下了。我恐变故太甚,亦同天君提了你。”

我只当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苦情大戏,正听得津津有味。临了,却惊闻这戏里还留有我一席之位,顿是愕然。

结结巴巴道:“北,北笙,你说什么?”

北笙的手在我脸上轻轻抚了抚:“你放心,我是私下里同天君说的,天君虽未同意,却也未出言反对,只同我叮嘱,太子妃不同侧妃,需得是个可佳人选,让我莫要喧哗即是。”

“我谨遵天君教诲,大殿用膳,才故作冷落你。若非青宸仙子不顾体统,漏夜盛装前来,说的还尽是些露骨直白话,我亦不会将你我情分轻易袒露。”

北笙幽幽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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