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首静等了一会,半响不见有声动,顿生疑惑,抬头刚要去瞧,就被北笙一把搂入怀里。
“你,你再说一遍。”他颤抖的问道,我心里一惊。
先前我就察觉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此刻让他这样抱着,我才晓得什么叫浑身上下抑制不住的颤抖。
这一惊还在,又一惊起,北笙忽地将头埋进我脖子里,两片嘴唇如一条会吐信子的蛇四处游离。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便是那一霎,我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这朵花一路向上,最后停在我耳畔,两颗牙齿尖尖一磨合,我吃痛不已,油然而生出花开绚烂亦花开惨烈的错觉。
北笙两只瓷白大手一左一右包住我的脸,额头抵住我的额头,微阖的嘴唇喷出急促的呼吸:“你再说一遍。”他道。
我斜了斜地上随风摇曳的遮阳大伞,满面羞红的沉凝一把:“你我便算了。”他嘴角轻轻一扬,吃吃笑道:“错了。”
我继续满面羞红的沉凝一把:“当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专情。”北笙轻轻的轻轻的摇了摇头:“再往前一点。”
我皱了皱眉,煞是认真的想了想:“青宸仙子尚可容忍?”巴巴问道。
“不是。”北笙固执的将头一摇。
我略略费解。
他这个样子,莫不是不甘心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林子,故意与我戏谑?便不悦起来:“北笙,你若觉得我霸道,承诺不了,但可直说。”
北笙眼一睁:“不是这句。”
我讪了一讪:“我素来小气凡事总要分出一个我的,旁人的……”
“我是谁的?”
话未说完,北笙坏笑着打断道。我一愣,稍稍一把停顿便是明白了。
羞答答道:“我的。”
“再说一遍。”北笙将我的脸慢慢托起,我咽了口口水,双手握拳:“我的。”
话一毕,他的脸便速速塌下来,将我的唇一把堵住。
我呜咽呜咽几声,两只握拳紧绷的手再是禁不住北笙这腔炽热且浓烈的渴望,徐徐松开又缓缓抬起。眼看就要功德圆满的将他团团抱住,天边蓦地划过一声鹤鸣,隐隐约约似有个东西狂奔而来。
“殿下,殿下……”
这个东西竟是桀訸。
我与北笙不约而同的颤上一颤,默契松开彼此往后踉跄了一步,一道暧昧的口子便横亘在我二人之间。虽我仍是娇羞着。
“殿下~”桀訸的脚力很是利索。我与北笙才一弹开,他便喘着粗气到了,“殿下,你让我好找。”
这孩子,眼睛瞎了不成?瞧不见我同北笙这一脸的红潮与扭捏?
我觑了觑他一眼,他不甘示弱回觑我一眼,我偃旗息鼓败下阵来,他手舞足蹈开始讲他急急寻来的事由。
也亏他有这么一副马大哈的脾性,我这厢尴尬算是白尴尬了。默默走去一旁,默默拾起地上的伞,默默撑了在手里,默默听了一耳。
果然是件值得手舞足蹈的大事,我抿着嘴偷乐。
北笙温煦的与我一望:“柒柒,都是你捅的娄子,你竟还笑?”
桀訸跟来一眼,将腮帮子吹了吹:“就是。”
我呐了一呐。
这个锅,我不背委实说不过去。终究是伍小汀替我去九霄云天替出的事端。便乖乖默认了。
北笙含情的笑笑,桀訸吹着圆滚滚的腮帮子甚是了不得。
我唯有心虚望了望那一地的狗尾巴草。
伍小汀去到九霄云天后,天君有意让她去神州殿暂住,北笙借口伤病在身多有不便,硬生生推了。天君辗转一寻思,就将伍小汀安顿在西落一处空殿。
天上宫殿多,我不常走动,除了新近去过的几个宫殿以及如雷贯耳的大神君宫殿外,再是无有所知。这处名为潇湘馆的宫殿,还是我从桀訸与北笙的对话中细细琢磨了一把,方才晓得此乃子墨娘亲闲暇时小住的一个偏殿。
因是子墨娘亲住过,天君不舍得指给旁人,然此殿并非公主正经寝殿,长久空置总是不妥。天君身边的一个仙官想了个主意,隔三差五往这潇湘馆送去几本折子,算作半个专用小书房留了下来。
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好在如今来了这么号人物。
天君发了话,将潇湘馆赐给太子妃做独处偏殿。日后与太子成了婚,再搬去神州殿亦是不迟。
美其名曰,顾及彼此身份。
天君厚待太子妃本无可非议。陌阡却坐不住了。老狐狸虽一贯的明事理,晓得妾不同妻争,却也禁不住幺女一日一包泪的流,索性舔着老脸带上明艳动人的陌阡帝姬一同去了金銮殿。
父女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又是教女无方又是恳请天君成全,红脸白脸唱得那叫一个欲罢不能。有着那桩陈年旧事在,天君总是要顾念陌阡三分的。
只说:“九霄云天尊卑有别,饶是本君有心偏颇亦不能成事。正经宫殿本君虽不便指派给青宸那丫头,但她若肯屈尊降贵的去神州殿伺候太子,本君倒可调剂调剂。”
我就说狐狸不好对付。
陌阡大小狐狸哪是计较一座小偏殿,他们一早打的就是如何入住神州殿。天君好生糊涂,显而易见的雕虫小技都识不破。
啧啧,我不骂声昏庸都对不住我自己。
“殿下,你前脚一走,陌阡的人后脚便到了。”桀訸气急败坏道,“殿前天兵不敢随意放人入内,便将他们统统拦在了殿外。”
眼前一道白光晃了晃,我定了定神,想起那日守殿天兵不允人入内给北笙探病的情景。便是玩味的笑笑,今日这热闹这阵仗定是不输那日。
“双方正是焦灼之际,不晓得谁这么缺德,竟跑去金銮殿给天君通风报信,害得天君一道旨意将守殿天兵责罚不说,还让陌阡的人入了殿。此刻,这伙强盗正四处打量,说是要挑一处离云秋海棠不远的寝殿。”
“放肆。”
北笙脸色一沉。我打起精神思忖,这便是太子威仪吗?定定望着他,我对北笙果然还是不够了解。
他似有察觉,脸上戾气稍稍褪去几分,淡了淡怒,就冲我走了过来。
“柒柒~”眼里尚有微微笑意,“你大可放心,我不是一个有前尘的男子。”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害我想了好一通,方才想起他在给我答复。便是唰唰红了脸,向着他身后的桀訸瞟了一眼,这熊孩子果然瞪大了眼在看。
咳了咳:“嗯,甚好。”
北笙笑了笑:“那日的宫婢,不过是天君安插进神州殿的眼线。我让她们褪去外衫,只是想看看她们肩头的宫徽,做个确认罢了。”
哦,原是这么回事,我心里很是感激北笙愿意同我解释,可,可若是能注意注意场合,挑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再说,那,那便好了。
“我答应你。”我还在难为情,他又少儿不宜的将我一把抱住,俯在我耳畔轻声呢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可你也要答应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