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
宫殿金碧辉煌,殿内亮如白昼,外围的侍卫相隔间距不过一米,都站得直直的,哪怕是明承越进来也纹丝不动。
倒是明憾天的贴身太监王德重,小跑着来到明承越面前,“殿下,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
“父皇歇下了吗?”明承越顿住步子,发问。
“还没呢。”
“去通禀一声。”
“是。”
王德重不敢耽搁,立马跑进殿去,没一会儿,又跑了出来。
“殿下,皇上宣你进去。”
明承越从小娄子手里接过食盒,自己一人进去。
明憾天右手执笔,书桌上堆着高高的奏折,明承越进来时,明憾天刚好将桌上摊开的那份奏折批完,合上。
见明承越进来,明憾天将手里的毛笔搁在砚台上,背靠金灿灿的龙椅,左手揉捏着眉心。
“这么晚怎么来了?”声音里是消不去的倦意。
明承越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展示在明憾天面前。
明憾天将视线从明承越脸上移开,移到食盒上。
粉嫩晶莹的糕点映入眼帘,明憾天一下子直起身子,“她做的?”
“嗯。”
明憾天忙不迭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明承越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
明憾天将那块桃花糕吃完后,忍不住发笑,“还是这么甜。”
这么多年来,每一次盛绣婉给明承越的桃花糕,他都给了明憾天。
“你吃过旁人做的桃花糕吗?”明憾天兀自发问。
明承越想了想,摇头。
不光是他,承娇那丫头应该也没吃过别人做的吧。
其实,明承越和明承娇都不喜欢吃甜食,两人从有记忆开始,盛绣婉就给他们做桃花糕吃,因为甜腻,所以除了盛绣婉强迫他们吃两块,自己从来没想要吃桃花糕。
“朕吃过许多家桃花糕,都不如你母后做的好吃。”明憾天脸上是罕见的笑意。
明承越就坐在那里,听明憾天说话。
“第一次吃还是朕十六岁那年,和朕的五皇兄一起。他们一个擅抚琴一个喜萧乐,每次她都会做很多桃花糕,而朕就坐在旁边吃着糕点看他们抚琴吹箫。”
明承越听盛绣婉说过,先帝的五皇子明立驰夺位失败后,被明憾天处死了。
最是无情帝王心。
为君之道,戒情戒爱――是明憾天教给明承越的。
小时候,明承越不理解。
后来,慢慢的,长大后,他懂了。
皇帝,是这世间权力最大之人,也是最无奈、孤独之人。
自古帝王之位多血腥,无论输赢。
于妻妾子女而言,明憾天首先是皇上,其次才是他们的夫君、父亲。
明承越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和明憾天一样,心里不禁有些烦闷。
也不知是为了面前的明憾天还是以后的自己。
“朕登基二十一载,你母后也恨了朕二十一年。”明憾天眼睛看着糕点,眸光深沉
“也许,母后早就不怨你了。”
明憾天笑了笑,冲着明承越摆摆手,“你回去吧。”
明憾天起身,行了个礼,告退。
偌大的宫殿,又只剩明憾天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