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四五月转瞬间,春日犯困,整日里浑浑噩噩到初夏,高考的气氛逼近,学校里更多的是紧张。
古潇的心反而慢慢平静下来。
高考因为要占用教室,高一高二都会有三天的假期。
而古潇就是在这个时候才听说林子祁会回来高考,他甚至都没关注林子祁离开的事。
任一娇和她留下来一起做清洁的时候,听见古潇问。
“林子祁走了啊?”
任一娇正弯腰用扫把扫凳子下的垃圾,点头:“是啊,百日誓师后听说就回家复习了。”
这也不是太稀奇。
家里有条件的,还有一些艺体生为了赶上课程都会家里请老师,在家一对一复习。
况且高三下学期才开学的时候,林子祁成绩的浮动,家里担心也正常的。
古潇是真的从上次百日誓师后就把林子祁的事抛诸脑后。
“潇潇,等会一起喝奶茶吧。”
因为要放假的事,即使留下来打扫清洁,心情也是雀跃的。
“好。”
古潇抓紧了手上拖地的事。
等教室布置完后,任一娇挽住古潇出门。
太阳高高悬着,今年夏天倒热得早,春天仿佛是一眨眼的事。
奶茶店里的空调冷气开的足,进去的一瞬间,整个心仿佛都被冷气安抚住了。
一杯冰的珍珠奶茶,是夏日良配。
这里早被先前放学的人占完座,古潇和任一娇拿到奶茶后又出门,因为家是相同的方向,也能同路一段。
两人手挽着手一路走,半截就被一辆车拦下了。
车窗按下后,一张脸转过来面对着古潇。
“古姑娘,还记得我吧?”
怎么不记得,这一张脸,十多年后再来看,到底是富贵人家保养的好,岁月几乎就没在这人脸上留下刀子。
任一娇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古潇拽着她的手劲却变大了。
“上车吧,我有事同你说。”
司机已经下来,给古潇开门,古潇刚才和同学之间的俏皮劲儿已经全然不见了,整张脸上只有谨慎和小心,甚至也有不屑。
“我没什么想和您说的。”她这个敬语反讽的力道不小。
林法好脾气地一笑:“你和你母亲……”
“您别提我妈,您不配。”她要拽着任一娇走,没想到副驾又下来一个长得高大威猛的男人拦住两个小姑娘。
任一娇心里很慌,也不知道古潇这是在哪儿得罪的神仙。但她绝对不会是半路抛下朋友的人。
没想到古潇率先松开了她:“你走吧,我有事。”
任一娇小声凑在她耳边说:“你需不需要我报警啊?”
林法低头笑了,古潇看她,说:“不用。”
她人生安全肯定是没事的。
现在法治社会,林家也是做正经生意的。
等任一娇一步三回头地走后,古潇才上车。
狭小的空间里,她很不喜欢和林法这样一起坐在后座。
往边上缩了缩,动作都没逃过林法的眼。
“去北青。”
那是一家西餐厅,看来他是要请她吃饭。
“不用吃饭,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我还要早点回家。”
古潇真的不明白这些大人,林太太,林法,按理说都是没脸见她的人,却没想到这两人都上赶着要见面。
上次林太太是为了宝贝儿子的事,现在林子祁的选择她都知道了,总不至于再为林子祁来找她。
“我刚才从车里瞧你背影,和阿宛当年是像极了。”林法微微眯起眼,刚才他几乎以为,时光倒流,他爱慕的阿宛还是在人世间好好地活着。
古潇不清楚父辈的事情,但她还是能明白林法和自己母亲之间的感情不一般,单从林法这话里提及她母亲的称呼和口气。
不过,更准确的是,她父母之间的恩爱是从没让人怀疑过,看来林法是单相思了这么多年。
现在她没什么感觉。
司机显然只听林法的话,一路往北青开,而林法又压根没理她刚才说的话。
大人总是方法很多的,小孩子闹的时候,不要理她,自觉无趣,也就不会闹了。
古潇现在就觉得林法是在耍自己。
像对待小时候不听话的小孩一样。
等车停下来的时候,古潇就不下车了。
林法亲自给他开门,看着她,一动不动,板直坐在那,气压就这么扛着。
他气笑了,坐回去,让司机下去。
“行,小姑娘要在这和我叙旧。”
停车场四周很黑,司机走远后,古潇就觉得后悔了,两个人,待在一个车里,距离靠的这样近。
可是她死要面子。
古潇又往旁边缩了缩。
车里的灯光照不全后座,古潇就像是想要缩进这黑暗里一般。
林法或许是良心发现,觉得也不该继续为难这个小姑娘了。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么?”
古潇的心里有着怨气,说话也带着不忿:“总不能是为了你儿子。”
他们家的宝贝独苗,她是没想法更没心情沾染的。
林法嗯了声,说:“是也不是。”
一百天前他就想来看看古潇了。
当他知道自己儿子是要为一个女孩忤逆大人的时候,对他的触动是有的。
那天晚上林子祁不小心推了他妈下去,他晚上在客厅遇见喝水的儿子,告诉林子祁,他成功不了的。
因为父辈的他就没有成功过,他觉得林子祁就是当初的他,又可怜又可笑。
那时候的林子祁直白地问他:“你有为喜欢的人这样争取过吗?”
林子祁说这话的时候身板笔直,声音也不像以往和长辈说话一样恭敬,因为他是在质问,是在嘲讽。
林法当时就被问住了。
他和最开始的林子祁一样的,在学校里,花尽心思对喜欢的女生好,却从不敢对父母说。在他还没开口的时候,就被林老爷子吓回去了。
林家是有根基的家庭,家大业大,以后多半是商业联姻,他喜欢的阿宛,就是个工薪家庭出身的女大学生。
林老爷子说两句,林法就不敢提喜欢阿宛的事。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无望,只是心里不甘,记恨着后来与阿宛结婚的古家那个小子。
况且他娶得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现在的这位林太太,还比不上阿宛。
包括后来,不帮古家,是老头老太太的意思,也是林太太的意思。
而他当时只顶了父母一两句,又退回去了。
他的心里,对阿宛大抵是感到亏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