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生拎着笔记本走到楼下，感觉肩膀酸痛.今天为了赶图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好歹在晚上下班前把图做完了.

在公司加班，晚上会自动断电，整座大厦都黑漆漆的，要从11楼一个人步行下楼，想想都觉得要命.

“老于回来了?”

是那个不干正事的物业管理员.

“老于你最近可要注意安全，隔壁小区出了一件大案子.”

八卦新闻对于一些人来说就像狗见了大便.

“什么?”于生没有停下脚步，走到电梯门前.

“一个男的被杀了，老惨了，都被煮熟了，切的整整齐齐丢在路边.”

老于像苍蝇一样跟着于生，生怕自己没有听众.

于生没有继续往电梯轿厢里走，转过头看着物业管理员.

“死人了?”

“您说话可真逗，都成煮熟的肉了，还能活着?老惨了，是卖油条的李阿姨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吓得都尿裤子了.”

管理员一看于生来了兴致，调整了自己侧身倚在电梯电梯按钮那，好像担心于生突然又把电梯门摁开.

“怎么发现的?”

“那个李阿姨也真是可怜，丢垃圾的时候看见了一兜子肉，还以为自己捡到屠户丢的边角料呢.”管理员表情夸张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发现者.“结果回家打开一看，你猜怎么着?”

“怎么?”

于生心里烦透了管理员说话的方式，但无奈被勾起了好奇心，只能附和他一问一答.

“发现了一根手指头!”

于生决定听下去，凉子放学回来都是一个人，多了解一下情况回去说给她吓唬吓唬她，说不定会被吓得求我接送她.

管理员看于生有了兴趣，开始加上夸张的肢体语言.

“那根手指头煮的都发白了!”他恨不得把自己当成被杀的那个人演给于生看.

“那场面应该挺吓人的吧.”

“可不是吗?”管理员说，“不过这对于警察来说可能不是一件坏事.”

“为什么?”

“比起那些血腥恶心的案发现场，肉香味是不是好一些?”

管理员那张满是烂嘴皮的嘴不知想到了什么画面吧唧了两下嘴，于生看的直反胃.

“我要上去了.”于生用冷漠的表情回应管理员那句并不好笑的话，指了指管理员的肚子.

”哦哦哦，好的.“

管理员明白过来于生是在指自己挡住的电梯按钮，赶紧直起身子让到一边.

于生按了按钮，电梯门随之打开.

于生回过神，发现自己在听管理员说话的时候，一直单手拎着笔记本，感觉自己的肩膀酸痛加剧了.

于生走进电梯按了5楼，在电梯要关上的时候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又按下开门键.

管理员看到电梯门又打开不禁愣了一下:于生是不是还想听什么?

“不一起上来吗?”

于生用手按在电梯开门的按钮上眼睛盯着管理员.

“可以可以，是不是没有听够?我还有猛料!”管理员嘴一咧一脚踏进电梯.

“声控灯坏了很久了，我看你今天好像比较有时间.”

于生松开按住按钮的手.

听到这句话，管理员脸上的笑变成了讪笑.

“也是，也是.”

管理员说完赶在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抽回了自己的脚.

“我去搬个梯子.”

电梯门随之关上.

“张小生.”

于生念出刚才看到别在管理员胸前的工作牌.

没过一会儿，于生在屋里听到门外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他打开门看见张小生正笨拙的支开梯子.

“不用帮忙，不用帮忙.”只见张小生将放在地上的灯泡拆开包装，把灯泡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把包装纸扔在地上，“我刚才上来之前在楼下看了一下，电路没问题，应该是灯泡坏了.”

张小生上了两级梯子之后，脸涨的通红，梯子也随之摇晃起来.

于生看看轻微摇晃的梯子，问道:“你有恐惧症?”

“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就好.”

从张小生的回答中，听不出他是在回答于生的问题还是在说更换灯泡的事.

于生弯腰捡起丢在地上的灯泡包装纸，忽然恶作剧的碰了一下梯子.

“哎呀哎呀，麻烦您帮我扶一下.”

张小生本来已经爬到了梯子的顶端准备更换灯泡，于生这一撞梯子，他吓得一屁股坐在梯子的中间平板上.

“你果然是有恐高症啊.”

于生把胳膊搭在梯子上，并没有费力气去支撑梯子.

“啊，是有点.”

说话间，张小生已经换好了灯泡，轻手轻脚的从梯子上爬下来.手脚并用，看起来很滑稽.

张小生把梯子收好，摆在电梯旁，大声喊了一声，声控灯忽的亮了起来.

“于先生，您看，修好了.”

“嗯，老张.进来喝口水吧.”

“好嘞，好嘞.”

张小生跟着于生进了屋.

进屋后，房间里的地板被窗户打进来的光照的亮晶晶的，地板上干净的连根头发都看不见.

张小生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看着于生换了拖鞋，又看看自己的鞋.

“那个，于先生，我把鞋脱了吧.”

“不用，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张小生听到这话，如获大赦.大大咧咧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眼睛四处瞄着屋里的摆设.于生弯腰倒水，余光瞥见张小生走过的地方留下的脚印，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您这是自己住吗?”

“不，我跟人合租的.”

“哦，挺好挺好.”张小生接过于生递过来的杯子，“如果是女的，那就更不错了.”

“是女的.”

“嘿嘿.”

张小生一边笑着一边手那双粗糙的手摸着杯子.模样猥琐极了.

“那你等她回来可要跟她讲讲我今天跟你讲的案子，凶手没抓住之前，出来进去都得小心.”

张小生这句话总算像一个小区的物业管理员说出来的话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前几天吧，好像是3月10号.”

于生看了眼墙上的电子时钟:3月15日.

“估摸着也得查到咱们这.”张小生喝了一口水，眼睛不安分的四处打量着房间，“今天上午都查到旁边小区的监控了.”

张小生心想:这屋里收拾挺温馨，不知道合租的室友长什么模样.

“查监控做什么?”

“有目击者看到可以人在附近出现过，听二子说，好像是个女的.”

“二子?”

“就是隔壁小区的一个保安，我们一个村的.”

“女的?有力气分尸?”

“咋不能，现在女人可不比男人差啊，最毒不过妇人心!你看做菜的时候，杀鱼杀鸡的，女人哪个做的不比男人好!”

于生脑子里浮现起凉子买鱼回来听到让她自己杀鱼时吓得都哭了.

“老于，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嗯.”

于生看了一眼张小生放在茶几上的水杯，水杯已经空了.张小生注意到于生的视线，也看了一眼空空的水杯，察觉到于生没有想给他续杯的意思.讪笑了一下.

“老于，你抽烟吗?”

“不抽.”

张小生听见于生这样说，抽回了递烟的手，他分明看见茶几上放了一个烟灰缸.

“那我这就走了.”张小生识趣的站起来，开始向门口走去.

“好，那我就不送了.”

“不用送，不用送.”张小生走到门口，打开门，还回头看了一眼于生.

屋里没有拉窗帘也没有开灯，刚进屋的时候，屋里还有光亮.现在，屋里那点光亮已经杯窗户挤进来的黑暗挤没了.张小生本来想冲于生点头示意一下再走.可是，于生整个人被阴影笼罩住，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张小生把门关上，因为过堂风的关系，声音稍微重了一些.

楼道的声控灯忽的一下亮了.

张小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这天可真冷.”张小生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