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

下过雪的P城比下雪前暖和一些.

两天没出摊的老李早晨出门感受了一下温度，身上又加了一件衣服，推着自家煎饼车走出门.

家里孩子今年大四了，再熬一年就该出头了，到时候孩子找到工作，自己天冷的时候就可以在家多歇歇.这老寒腿一年不如一年.

平时里，老李总去农业大学附近摊煎饼，那距家不过百余米，现如今孩子们都放寒假了，老李稍加思索，调转车头向路源大厦走去.

路源大厦在建，每天来来往往的工人很多.

老李推着车慢慢走着，昨天的暴雪一直下到了第二天早晨，由于大雪，本该凌晨进行的环卫工作也被推迟，路上仅有一两条被行人踩出来的小路.

路上人烟稀少，老李走了一会儿，碰上的不过一二人.

平日里，南清路上的行人很多，这条路四通八达，交通比较便利.今天却不见有人，老李看看表:7点半，兴许是太早了.

过了路口，右边就是路源大厦了，工地旁经常堆着一些建筑垃圾，工人们每周清运两三次，今天到的时候，估摸是天冷，垃圾已经堆了半人高，因为昨晚暴雪的缘故，那些垃圾上盖着厚厚的雪.唯独一个大行李箱上只有薄薄的一层雪.在里面看着格外显眼.

老李一眼就注意到这个行李箱，行李箱是黑色的，立在垃圾中间，看着还挺新的.

他把三轮车停在旁边，走到行李箱旁边，用手把雪拂掉，仔细打量着箱子，拉锁等零件都还是新的.这么好一个行李箱就被扔可惜了.拿回去擦擦洗洗应该可以用一阵子.正巧自己的编织袋前几天运货划破了.

老李用手拎住行李箱的把手，想把箱子放上三轮车.

刚一用力，老李听到自己的腰发出咔咔的声音.

“呦，这箱子还挺沉.”

老李把箱子放倒，准备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扔掉.他把拉链拉开，打开箱子，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这味道闻起来像是血腥味.

箱子打开后，一眼看到的是两个黑色大塑料袋，分别被行李绑带固定在左右两侧，塑料袋是常见的那种超大垃圾袋，黑色，质地很厚，鼓鼓囊囊的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老李费劲的弯下腰用手指戳了戳，软趴趴的，手指传来的触感像是肉一样.

他有些不好的预感，把绑带解开，把其中一袋东西抱到旁边的空地上，这袋东西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缠满了透明胶带，足有2.3斤重.他从车上取下平常划火腿的小刀，在袋子上划了几刀.

袋子破了，红色的液体从破掉的口子流出，瞬间染红了袋子周围的积雪.

腥臭味更加浓烈起来.老李闻出来这就是血的味道.在看清流出来的东西后，好像有一把大锤猛烈的敲在他胸口上，老李脑子轰的炸了，一下子坐在地上.

随着液体流出来的，还有三根手指.

浩一接到报警带着刚从警校毕业的刘丽来到现场，现场已经拉起警戒线.

“现在什么情况?”

浩一询问现场刘刑警，刘丽掏出本子准备记录.

“报案者叫老李，经常在这片卖煎饼果子.早晨8点左右在路源大厦旁的垃圾堆发现了一个行李箱，打开后是尸块.”

“受害者什么身份?”

“还不知道.”

“还不知道?”

听到这话，刘丽停下记录抬头看向刘刑警.

“因为被发现的尸块只有一部分，特征尚不明显.”

浩一听的一头雾水，用手抬起警戒线，弯下腰钻进去.

“我劝你不要跟进去.”刘刑警用手拦住刘丽.

“为什么?我偏要.”刘丽把刘刑警的手推开，跟着浩一一起走进去.

只看了一眼，刘丽就感觉五脏六腑被人换了位置.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跑到路边.这时，不知是哪里的风裹着血腥味吹过来，那味道又腥又臭，直接钻进刘丽的鼻子，她再也忍不住，哇哇的吐了出来.

浩一看了一眼呕吐不止的刘丽，摇摇头.

行李箱现在已经被清理干净，所有的尸块被拿出来放在旁边，从摆放上看，是人的内脏，让人吃惊的是，这些脏器组织都被均匀的切成了片状，均匀整齐的摆放着.

如果不是那几根手指，很难想象这是被处理的人类尸体.

难怪现在无从得知受害者的身份.

报案者老李已经被带回警察局接受笔录，据现场刑警说，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老李蹲在距离行李箱很远的地方一口接一口的抽着烟，一言不发.

“刘刑警!”

浩一从警戒线底下钻出来，招呼刘刑警过来.

“怎么了?”

浩一要了一张周边的地图，用笔在附近的几个地方划了圈，按照常理来说，凶手抛尸的地点应该是自己熟悉的地方，除了方便运送，即使一旦被人发现了，也可以顺着自己熟悉的路线逃离.

这么重的尸块，除非他不打算一次性处理干净，不然他抛尸的地方应该相隔不远.

并且昨晚下了雪，清晨的时候环卫清雪工作还没开展，很难驾车.换句话说，不光是抛尸地点在这附近，有可能凶手也在这附近.

刘刑警拿过地图，按照浩一所说，带着几个同事去了地图上所画的地点排查.

没一会儿，浩一接到电话，发现了第二个行李箱.

第二个行李箱发现的地点距第一处抛尸点不足30分钟步行距离，不同的是行李箱上的积雪已经化了.箱子上还留有一层薄薄的水汽.单凭这一点很难推断两个行李箱被抛的前后时间.

箱子重大概4kg左右，法医将其带回局里打开后，是较为完整的肠子组织和肉块.

成年人的肠子分为小肠和大肠，小肠包括十二指肠，空肠和回肠，成人平均长度为七米，如今这些组织被切的整整齐齐码放在箱子底部.同样是被黑色垃圾袋包裹，袋子底部还残留一些胰液和胆汁.

袋子被拆开时，还流出来一些颗粒状的排泄物.

根据肠子长度只能推断是成年人，再具体的人体特征还是很难推断，例如具体年龄、性别等.

浩一看着报告，心理清楚，这个凶手不光心理素质强，还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不管是因为受害者尸块发现地点顺序还是凶手对尸体部位抛弃顺序有意为之，目前最能分辨出受害者特征的人体组织都没有被发现.

这不光会对群众造成恐慌，还会对案子的调查造成很大的难度.

并且这个凶手竟让浩一感到一丝恐惧，自他当警察以来，接手的案子不计其数，其中分尸案也有不少，多数受害者被分尸，仅仅是因为想被隐瞒身份.给警察查案增加难度.

心理素质一般的凶手，顶多会毁灭其指纹、面部等特征.

像这样被用专业手法分尸的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

这个凶手，对人体构造如此了解.

浩一脑子里不禁有了一个职业怀疑对象: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