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丽看着浩一一脸疲惫有些不忍，想了想还是叫醒了他.

浩一被叫醒，猛的睁开眼，像刘丽一样下意识朝垃圾堆望去.

“别看了，一无所获.”

刘丽把手机递给浩一，她把身上的衣服取下来扔到后排座位上.

浩一的手机这时响了，是刘刑警.

“喂，老刘.我这边没有情况.你呢?嗯嗯，好的，那我们局里见吧.”

浩一挂了电话冲刘丽摇摇头.

两个人在街边买了几个煎饼当早餐，开车回警局.

一进门，就看到一群人垂头丧气.刘刑警在人群中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浩一让刘丽先去休息，他手里拿着煎饼，四处张望，没有从人群中看见于生的身影:这小子，给他买了早餐却不见踪影.

“你来了，浩一.”

刘刑警看见浩一来了从人群里挤出来.

“怎么回事?”

“大伙盯了一夜什么都消息都没有，在说是不是我们的调查方向搞错了.”

“大家吃饭了吗?”

“刚吃完.”

“那我们开个会吧.”浩一把煎饼放在于生桌上.“你看见这小子去哪了吗?”

浩一用拳头敲了敲于生的桌子.

“我们刚回来就没有看到他，昨晚一直是他在局里盯着，估计去休息了.”

正说着，门开了，他俩看见于生拎着豆浆油条从大门走进来，于生看浩一他们看着自己，他扬扬手上的早餐.

“你回来了?怕你早晨来不及吃早饭，给你买的.”

于生走过来把豆浆油条递给浩一.

同时，他看见自己桌上的煎饼，“这是你买的?”

浩一看看手里的早餐哈哈一笑，你小子跟我还真有默契.

“走吧，开会.”

浩一一把揽过于生.

一群人坐在会议室，蔫头耷拉脑，也难怪.一点有受害者身份特征的线索都没有.只知道是一个成年男子，这让人从何下手.

法医报告投影在墙上，白森森的光反射在每一个刑警的脸上.大家都眉头紧锁.

“通过对目前发现的尸块和骨架大概可以推断出，死者已经死亡7~8天，到昨天才被抛尸.这是我们唯一可以得知的一点可以追查的方向.”

“凶手既然间隔这么久才抛尸，是不是有抛尸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尸体被分割的这样细致，这种动静怎么可能没有邻居发现?”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本身就拥有分尸不被发现的场地?”

“合适的分尸场地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可能这个人是一个上班族.”

“死亡时间是周六左右，这个周日发现尸体.这个推断倒是有几分依据.”

“这些先记下来.但还是很难作为主要的侦查方向.P城上班族数不胜数，如果一一排查要到什么时候?”刘刑警说.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浩一抽着烟一言不发.

“那如果是这样，搜查方向会不会更具体一点?嫌疑人心理素质极强，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拥有合适且不被发现的分尸场地，上班.”于生看了看自己本子上的笔记，插嘴说道.

听到于生的话，浩一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说“再加一条，职业可能是医生.”

“浩一，有…有人报警!”

刘丽跑进来，跑的太急了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会议室所有刑警不约而同坐直了身体，有几个人干脆站了起来.

“你慢慢说什么事?”

“农大保安打电话来，在农大后面发现了两个可疑的行李箱.”

“走走走.”

一行人纷纷站起来准备冲出去.

“急什么，等我安排一下.”浩一站在门口把他们拦下来.“老刘，你带人和搜救犬去农大.其他人再分成两队去搜查附近.”

浩一开车带着于生和刘丽来到农大，报案人是农大的老保安韩勇，每年寒暑假学校学生回去的时候，就留下韩勇和几个同事值班.

其他同事大多数是P城本地人，有事没事就回家跑，大家都熟，韩勇也没说过什么.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韩勇一个人留在学校.

南大四周是树林，冬暖夏凉，韩勇每天都要去那边围着树林跑几圈.

今天一大早，韩勇起来去跑步，往常一天要跑个4、5圈.今天刚跑到第二圈的时候，路过农大背后那片树林.被草丛里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韩勇心里犯起了嘀咕:刚跑来的时候，没看见有东西啊.

他跑过去，一看，是两个行李箱.

想到这两天的新闻上反复提醒市民:发现任何可疑的行李箱或者其他可疑物品都要报警.

韩勇不敢自己打开，赶紧打电话报警.

浩一一边开车一边想:农大，正好在昨天浩一和刘刑警画的范围内，所有人盯了一夜毫无线索，偏偏大家回到警局，凶手就抛尸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浩一开车刚到农大门口，就看见校门口站了一个人，穿着保安制服，看样子他就是韩勇了.他们跟着韩勇来到发现箱子的地方，韩勇报警后就一直守在附近，直到刚才浩一他们来了打电话跟他说这边开车进不来，他才去农大正门那边把他们带过来.

“箱子也是黑色，但是牌子却不是之前发现的牌子.”

浩一一边说，刘丽一边做笔记.

“说明什么?”浩一问刘丽.

于生看着浩一一副好老师的模样，不禁在旁边偷笑，浩一看见于生偷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说明罪犯有意把给我们留的线索切断了.如果一次性购买很多同样的行李箱，一定会引起商家的注意.”

浩一点点头带着刘丽和于生退到一边.

法医把箱子打开，箱子里还是熟悉的黑色塑料袋.袋子被拆破，里面装的是被切的四四方方的肉块.据后来的刑警说，从这次以后，局里再也没点过红烧肉这道菜.

P城现在气温很低，这次被发现的尸块跟昨天发现的尸块在腐烂上没有太大差别.

“浩一，刚才小刘他们打电话过来，农大南边树林又发现了两个箱子.是受害者生殖器和头颅.刘刑警跑过来，边跑边喊.

“老刘，你跟他们说，把尸体带回局里.我们马上回去.”浩一带着刘丽和于生准备回去，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身对其他人说，“辛苦大家了，大家做的不错”

局里的人已经两天没歇过了，有几个男刑警更是累的有点睁不开眼，听见浩一这句话大家心里暖和了不少.

干这行就是这样，辛苦起来比谁都累，不光提心吊胆，担心群众安危，更饱受身心摧残.就单说这次这个案子，局里几个新来的年轻刑警，吐了好几次.

刘刑警安慰他们吐着吐着就习惯了，他倒是没吐，但也没见他这两天吃过一口肉.

虽然一群大老爷们不矫情很少说软和话，大家彼此心里知道就行了.但浩一不一样，他之前总跟于生说，喜欢是要说出来的，心疼也是要说出来的，感谢更是要说出来的.说出来的话才作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局里，迅速进入工作状态.法医也开始了紧张了拼尸工作.

就目前尸体的发现情况来看，虽然受害者的面部特征被破坏了，但依稀可以辨别他的样貌，看得出来凶手虽然把头颅放在抛尸顺序的末尾，但是并不担心警方能顺利的看到受害者的长相.面部特征所遭到的损害，并不像人为破坏的，倒像是在搬运过程中，被什么磕碰到导致的.

“浩一，我们从上报失踪的人里面排查受害者的照片，并没有符合的对象.”刘刑警翻了翻自己手上的报告，将它递给浩一.

“没有吻合的，这说明什么?”浩一没有接刘刑警的话，反而转过头问刘丽.

“无聊，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么简单的问题她能不知道吗?”于生有些不耐烦的打断浩一，“就是好为人师，也要挑一些有技术水平的问题考自己的学生吧.”

“那你说为什么!”浩一被于生一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了.

“因为受害者跟自己的家人关系淡薄，或者根本就没有家人.他的职业很可能也不需要跟太多人打交道.”于生面无表情的说道.

浩一哈哈笑了，表示于生回答完全正确.

刘丽看看于生，如果他没打断浩一，自己能回答出前面的原因，职业这方面还真没有想到.到时候说不上来很有可能又挨浩一白眼.

于生不以为然的看着浩一，完全没有感受到刘丽感激的眼神.

浩一翻了翻报告，若有所思.

“老刘，我们现在尸体拼凑工作做的怎么样了?”浩一回过神问道，手上却把报告合上递给了于生.

这是他们的默契，有任何资料，浩一都会第一时间分享给于生，哪怕他们不是负责的一个案子.两个人看待问题的方向不同，拼凑在一起总是得出令人惊喜的结果.

“法医那边说还算顺利，但是就目前发现的尸块来看，部分尸块没有被抛出.”

浩一知道案子又到了瓶颈，还有尸块没被抛完，凶手有自信抛出受害者头颅后警方还是会豪无头绪.到底是什么被放在最后抛出了呢.受害者长相没有跟资料库中的失踪人口匹配上，也没有新的群众来报家人同事失踪，这个受害者又是什么身份?

他瞬间有些头痛.从口袋里掏出黄鹤楼，拿出一支烟.正准备抽.刘丽眼尖，看见烟盒里又快空了.伸手把烟抢了过来.

“你别抽了，这才多久啊都两盒了.”刘丽把那支烟放回烟盒.

“哎，徒弟管起师傅来了.于生你说她是不是该教训了.”

于生仿佛没听到，拿着报告走回自己座位.

浩一和刘丽的声音被抛到身后，音量越来越小.

“你发现什么吗?于生.”于生刚坐下，浩一也跟着过来了.

“没什么.”于生一脸不快.

“你少来，你这个表情一定是发现什么了.”

“你以后烟还是少抽些，闻多了我头疼.”

“好好好.你快说，你发现什么了.”

于生听到浩一答应，把报告重新打开，指着受害者的头部，“你觉得这像是什么造成的破坏?”

浩一顺着于生所指看过去，是受害者面部伤痕，“法医只说伤痕疑似碰撞.”

“我觉得像是放在冰柜里被什么压出来的，你看这些痕迹.”

浩一听到于生的话，把报告拿起来，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照片，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每年回老家过年，从冰柜里拿出来的肉刚解冻出来跟这个有几分相似.

如果是这样，法医没看出来也情有可原，毕竟这两天P城下雪，很难分辨尸体是在哪里储存的.如果是放在冰柜里冷冻和放在户外空旷的地方冷冻造成的尸体状况是不一样的.冰柜里地方狭小，如果要放下所有的尸块，必定会互相挤压造成这些压痕.

“凶手杀人分尸后，将这些尸块储存在冰箱或冰柜里.不对，肯定是冰柜，冰箱没办法装下一个成年男子.即使是被分尸后.”

四年前的P城，人均收入水平一般，科技发展水平有限.没有双门冰箱这种大型家电.

“拥有不被发现的分尸场地，冰柜藏尸条件，无人来报失踪.这个范围一下缩小了很多.但更多信息，可能要等凶手把剩下的尸体抛出来的时候才能确定我们所想的方向是不是对的.”

虽然于生没有把话说死，但是他和浩一心里已经对受害者的职业推断的八九不离十.两个人看向彼此，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