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忘川谷人进人出，生活井然有序。

“她什么时候走的？”

“有几天了。”

苏情是在今天一早赶到这里的，当他得知女子已经离开后很是失落，知道她平安无事他还没能看上她一眼。他原本是想早一天见到她才临时改变行程，不想两人就这样错过了，又想到梨州发了瘟疫，更让他担忧。

“她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忘忧并不知道苏情失忆的事情，而苏情也只是从生死门那里的记录勉强知道了一些事情，不过他能猜出来她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人。

“梨州那边来信，她已经回去了。”

这是苏情刚收到的消息，他也告诉了忘忧。

“嗯，没事就好。”

忘忧在苏情到来之后也问明白了女子北去寻药的事情，不过对于他们是如何相识的苏情却是只字不提。这件事情苏情只告诉过夜陌，现在他们都失忆，世上再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一直执着于神女峰的事情，这回失忆还反而把它们忘了？”

“……”

“说来也奇怪，别的事情倒是记得清楚，只要关于……”她？是因为她？苏情忽然想了明白，神女峰，天山雪，桃林……这一切都是和她有关的事情，“她们以前就认识了？”

“嗯。”

“难怪他每次昏迷都唤月儿，月儿……我只当是巧合，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苏情初见女子时，她并没有自己的名字，“月儿”还是他给她取的名字，所以当夜陌也在梦里唤“月儿”的时候，他才没有放在心上……

这时，书房外，有人传话。

“公子，先生来信说不回来了，婆婆身体有些不舒服，您过去看看吧。”

忘忧听后便要离开，于是对苏情说，“我先走了，你请自便。”

“去吧。”

苏情也出了门，独自一人徘徊在山谷里，那竹筏会出现在忘川，也是沿途受苏情的安排，目的就是要把她送回忘川，这世上如果还有人能救她，便只有忘川的这个人了，他一早就听闻他有起死回生的医术，而且他之前也查探了一番结果确有其事。苏情知道，凭他和夜陌的关系他不会不出手相救，而他要做的就是回去神女峰，查探关于她的一切，也许对她的寒症有帮助，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丝希望。信中，苏情告诉了他，神女峰之行的大概，还拜托他无论如何也要救她。

一会儿，忘忧处理好谷里的事务也过来寻他，他一眼就能分辨出苏情和夜陌来，他们原本长得并不十分相像，只是夜陌从他这里取了有助于易容的药粉，再加上他自己的易容之术才可保证他的伪装不被察觉，即便是在王府的潭水里泡上三天两夜。

“他的记忆还有办法恢复吗？”

苏情问忘忧，他总觉得夜陌是一个可怜之人，他不惜性命也要知道神女峰的事情，后来他才知道在夜陌遇见他之前就已经失去了记忆，而那些记忆和神女峰有莫大的关系。这几年，夜陌一心为他发展生死门，也并没有所图，苏情同情他以前的遭遇，也把他当成了自己一生的挚友。

“无药可医，要看他自己了。”

“难道这世上就真的没有能令人恢复记忆的药吗？”

苏情同样也是替自己问的，或许他应该先去梨州，只有找到她他才有可能恢复记忆，可他不能……

“有……”忘忧平淡地说道，“如果是吃了能让人丧失记忆的药，再吃上解药就能恢复以前的记忆了。不过他并不是因为吃了药才失忆的，自然无药可医……”

“是。”

“失忆……她吃了失忆的药……”苏情已然肯定，“是这样对吗？”

忘忧不再回答，他的目光有些闪烁，又不刻意回避苏情。

“你告诉我，你们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从忘忧对她的反应来看，她们以前也一定是相识的，而且关系匪浅，他如今更是迫切地想知道她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忘忧想了想，开始娓娓道来，“有一年秋天，我和你一样迷失在了神女峰的雾林之中……”他说着又停了下来，苏情也并不催促而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只听忘忧又说，“然后，也在那里遇见了她，是她救了我……”

“你也去了神女峰？”

“……”忘忧从苏情的话里揣测出了别的信息，他所说的去神女峰只是在峰下，而不是说去了神女峰上面。他因此猜测苏情是去过了，于是问他，“你去过峰上了？”

“……”苏情也没有想到说漏了嘴还被他听了明白，知道隐瞒不下去他只好承认，“去过，那年秋天我在峰上住了两个月。”

“她真的住在那里……”虽然他早就猜测到了，这万丈深渊的距离让他的脚步也只停留在神女峰下，如果她不愿意出现他是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她的，这些年他何尝不想见她……

忘忧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对他和女子的事情也闭口不谈了，“以后等他恢复了记忆，你还是亲口问他吧。”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这一切？”

“他现在不必知道。”

“你给她吃了解药吗？”苏情有些不安，他心里希望的是她不要记起来，只记得他一个人便好。那些记忆对于她来说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否则忘忧也不会让她忘记了。苏情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忘忧的回答。

“没有。”

他们仿佛都松了一口气，忘忧还是没有打算去寻她，苏情也一样。

“今天我们也说了这么多，都有些口渴了……”

“回去吧。”忘忧知道苏情是故意转移话题，他也能体会他的心情，他也很久没有想起这些事情了。

“走了。”

“嗯。”

苏情走在前面，见忘忧还站在原地思考便唤醒了他，两人这才一起回去了。

……

“公子回来了……”

“嗯。”

……

“公子早。”

“早。”

……

一路上都有人和他们打招呼，忘川一直都是这么热闹，从来没有变过。忘忧一定也不想她恢复记忆罢，不然也不会把她熟悉的人都支开了。宁愿放她离开，也不愿她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