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歧城来信,人在崦之境内了。”沉香将信拿给忘忧,辛夷驾着车,连日奔波面有风霜,“公子,前面有一家客栈,咱们就在这里歇脚,明日一早再赶路。”
“嗯。”
忘忧将信拿在手中又读了一遍,打开一旁的匣子放了进去,匣子里多多少少已经存了几十封信了。沉香坐在一旁,颠簸得也有疲惫之色。
“公子,还有半个多月行程就到了,有雀阁在姑娘会没事的。”沉香安慰忘忧,忘忧仍旧忧思难解,北方并不太平,他只盼早日见到女子,照夜陌的交代将她平安带回忘川。
马车在前面的客栈停下,辛夷打点了一切,便带忘忧去了客房。他和沉香也回了房。客栈的一间房内,忘忧靠上床就睡着了。他没有时间忧心,只有养好精神才能早日赶到北方。
北方草原,一片苍茫。
此时一场战争,正在草原上演……
金戈铁马,钩戟沉沙,北风怒号,角声震天。两军对峙,蓄势待发。两军阵前,倏忽,一道白影冲入战场,三军一头雾水,声势减弱,只见策马之人手无寸铁,亦无盔甲护体。俄而,缰绳轻掷,白衣腾空而起,云雾之中,已去千里。众军瞠目,皆弃手中器械,又见大雪纷飞,竟相顾涕泗横流。
“雪女回归之日,战争终止之时。”百年预言,终成真。两军偃旗息鼓,鸣金收兵。自古传闻,冇山雪女,守护着这片辽阔的草原,然几百年前草原一分为二,从此战乱连连。众人皆以为雪女已逝,不再眷顾原上众生。如今雪女重现,草原夕日和谐重修有望,他们岂能不动容。
这一场战争就此停息,崦之、邗海各自带兵回营,以图将来。
雪山之巅,淡淡白影,一株银花,熠熠生辉。那白衣摘下覆眼白纱,将这银花连根拔起。她凝望着四周皆白雪覆盖,唯独这里一片芳草地,百花齐放,艳丽无比。只是在那银花被摘下的一瞬间也被冰封起来,女子这才感觉举步维艰,她将白纱覆在眼上摇摇晃晃地飞下了雪山。
这座大山立于平原之中,终年积雪,千年不化,高不可上。此时,雪山脚下,已不见刀光剑影,唯风声凌厉。不日,两国互遣来使,约见于冇山之下,共同祭祀雪山,祈求草原和平,再修万世和融。很快消息传至四方,当权者无不震撼,区区雪女,何德何能,化了百年干戈。与此同时,雪山周围,不速之客也纷至沓来。
这一场战争,原本是临安侯府蓄谋挑起的,用意是将战火引至齐越边境的苍丘,如今却功亏一篑,静候亲笔书信寻求雀阁协助,更是将那破坏他们大计的女子视为眼中钉。
临安,侯府。
“侯爷,如今可如何是好?”
突生变故,谋士始料未及,这场战争他们筹谋了这几个月,终于煽动起来却被风吹灭一般,如此轻而易举就熄了烽烟。他们功败垂成,反而成就了草原的和平。
“可有查探到具体消息?”
“尚无。”
“歧城可有回信?”
“尚无。”
殷候思度,若不是有人亲眼所见,他定不会相信会有如此惊奇之举,这让他想到歧城的那场异象。谣言是从歧城传出来的,而那异象聚集之地正好靠近那云阁,也是他们的消息来源,“莫不是他们有意设计?”
“侯爷你说什么?”
“诸位可还记得歧城天降的异象?”
众人点了点头,也跟着回想起来。
“那异象倒和北方有些相似,看似枝末生根之事,确实就发生在眼前。”
“煎水作冰,敲冰求火,怪哉怪哉。”
……
“侯爷所说的有意设计又是何意?”
“歧城的异象就发生在那谣言散播之地,诸位可有见解?”
“这……侯爷是说,他们存有异心?”
“老夫也不确定。”
众人又商讨一番,只待雀阁回信,再做分析。此时,殷候对雀阁已心存芥蒂。
歧城,云阁。
夜陌已知晓雪山的事情,也知道战争停息,两国更是修来百年的和平,而这一切都要归因女子的举动。各方势力都对她虎视眈眈,他不仅没能让她避开北方的纷争,反而还卷了进去成为了众矢之的。崦之和邗海,临安,皇宫,生死门……各方势力都在查探事情原委,各有所图。好在雀阁尚且鲜为世人所知,否则不仅是静候府的计划,连她也会面临一重又一重未知的危险。
“少主,有雀奴和一路人马保护,定不会将姑娘的行踪暴露。”
“将雀阁沿途的势力都派出去,另外让忘忧将她带回忘川,决不能让她回歧城。”夜陌谨慎地对苍术说道。
“少主,姑娘也许已经找到解药了,为何不让她直接回来,反而要去忘川?”莪术反问。
“照我说的去做!”
“是。”
……
他们难得见夜陌发一次脾气,想是那姑娘极为重要,就连他身上的毒也不顾了。
“临安那边该如何回复?”苍术问。
“让他等着!”
“是。”
雀阁封锁了雪山的消息,加之当日女子与两军距离甚远,无人看清女子的长相,所以还无人知晓女子一丝的线索。夜陌更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威胁,此时,忘忧和女子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再有半个月忘忧就能见到她了。
草原上已没有女子的影子,她又雇了一辆马车,赶回歧城。这辆马车,同样也是雀阁暗中安排好的。女子坐在马车里,手里抱着一个匣子,她搂得紧紧的,生怕被人抢了去。她对这一路上的人都戒备起来,尤其是坐在马车前头的赶车人,他的样子凶神恶煞的,一点也不像寻常做生意的车夫。不仅如此,他还不时打量着自己的匣子,莫不是要起有歹意,女子越想越害怕,不由地坐直了起来。
“姑娘,咱们今晚进城歇一宿,明早再赶路,您看如何?”
“嗯。”嘴里虽这么说着,只不敢让他看出异样来。于是,她第二天就找了别的车南去。
当然,这也是雀阁的人,这位车夫一路上也更谨慎了,这才没让女子察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