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尚都城。
轻云微月,二更酒醒。
尚都城内瓦舍,扶苏楼天字一号房,美人玉体横陈,雪色肌肤上一个硕大的血窟窿,干净的切口里空荡荡的,她的内脏不翼而飞。
坐在床边的男子,墨黑的长发中,高鼻深目,湛蓝色的眼珠子比琉璃还美,他的手轻轻掀开薄纱,目光落在美人的玉肌上,一览无遗。
研究了这具尸体好一会,最后发出“啧啧”的一句感慨,好好的一个夜晚,想来听小楼的琴声,居然被这无名杀手给搅和了,他略感遗憾的同时,耳朵听见背后有动静,回头见着窗户不知何时开了。
窗边立着一个灰扑扑的少年郎,乌发高束,手握赤色宝剑,少年郎从窗户进来,饶有兴致地盯着床边的男子:“好啊,堂堂校事府燕大人,竟然是个杀人凶手,今夜被我沈凤雪逮住了,看你还往哪里逃?”
这个男人就是校事府的长官燕叙,专司管辖京畿附近的治安,也一并负责皇帝的人身安全。
近一个月以来,尚都连续死了七个人,每个人都死状凄惨,内脏不翼而飞。
少年乃姜国沈家送入尚都的质子沈凤雪,半年之前她在战争中死去,结果上天眷顾,又让她重生了,回到了十六岁的年纪。
前世她嫁作太子为妃,这一世她回到了定亲之前的半年,并且在一个月前从漠北来京。
她每日吃吃喝喝、游手好闲,听闻了这几桩诡异的杀人案,忽然来了兴致,就在暗地里查案。
查来查去,竟然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只身前来的燕叙,而且他没有带任何护卫。
真是怪了,一个堂堂的校事府长官,撇开贴身护卫,独自前来杀人取内脏,是为何?
沈凤雪如是想着,对面的燕大人也对她产生了兴致,自从她入京一个多月,还未见过这位沈家送入京城的质子,不是个女子么,怎么作一副男儿郎的打扮?
沈凤雪生得眉清目秀,乍一看,还真被他当作是男儿了,燕叙哂笑:“你何以见得人是本官杀的?又何以见得本官就是七桩命案的幕后真凶?”
沈凤雪挺直了脊梁,不屑道:“今晚人刚死,血还没凝固,你在命案现场,你敢说和这事无干?”
尸体上的血滴滴答答往地板里渗去,小楼姑娘的确是刚刚被杀,不巧,燕叙也是刚刚到达此处,要说他没嫌疑,那是骗鬼。
燕叙自然不会认,他起身,用丝帕轻轻擦拭触碰过女尸的手指,沈凤雪看他越来越近,拔剑指着他:“先放下你身上的刀。”
燕叙冷笑:“凭什么”?
沈家送入尚都的质子沈凤雪,真是个猪脑袋,他堂堂校事府的长官,会亲自动手杀人?
“本官今夜约了小楼听曲,今晚遇故晚到,一进门就看见小楼死了,这还能怪我?”
沈凤雪偏头望向他身后的女尸,大片的鲜血淌在地上,顺着木板的缝隙,落到楼下去了。
楼下传来一阵惊呼,旋即听得有人快步上楼来的声响,踢踢踏踏,吵死人了。
她不耐烦道:“大人随我先走一步,去大理寺当堂对质,有没有罪,大理寺卿自会定夺。”
大理寺不管京畿治安,它专门管辖尚都的这些大小官员,但凡犯了事的官员全部会交由大理寺审理。
某些情况下,校事府的权利是凌驾于大理寺之上的,初入尚都的沈凤雪估计还没闹清楚燕叙的权责有多大才敢在这里放肆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