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刘嬷嬷还敢这般瞪我,是巴掌打得不够重吗?”
“上行下效,第一掌打你不敬母亲,未用奴家的敬语不说,连最基本的行礼问安也忘了?母亲尊为正四品诰命夫人、谢府夫人,可当不起你一跪?
其次就打你败坏祖母声望,我知你跟随祖母大半辈子,功劳苦劳颇丰,算是有功于谢家,但既身为谢府老人,受下人敬重的同时便该安守本分。
其三打你不知悔改,屡次顶撞。主主仆仆,一字之差云泥之别!
奴大欺主!败坏祖母是为不义,不敬母亲是为不忠,如此不忠不义之徒,哪怕今日祖母在此,定也照打不误!”
谢婉说完又恢复天真懵懂,水灵灵的眸光转来转去流露着精明,已是超脱普通孩童的聪颖。
宋樾青满意至极,现在便能依据刘氏的表现灵活变通道出这样一番话来,简直大快人心,女儿的主仆之道已然炉火纯青,刚刚因刘氏带来的不悦也不翼而飞。
刘嬷嬷颓然放弃了挣扎,从婆子手中滑坐至地。活了大半辈子,轻敌了啊!被这母女俩摆了一道。
不仅没完成老夫人交代的事情,还在二夫人这落下话柄,赔了夫人又折兵。
坏就坏在谢婉这!想不到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扮猪吃老虎,自以为其天真失了防备。
上元宫宴消息初闻时,自己还劝老夫人谢婉只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想来是其父谢威暗中操作,纵使踩了大运也不足为虑。现在看来绝非如此!
奴大欺主!一句话就把自己钉得死死。主人家再深的恩宠也由不得奴大欺主,简直有违礼教等级制度。
若是老夫人在这,本着大公无私的名声,自己不死也得褪层皮!何况还有什么不忠不义,就是把咱至于死地!心机之深令人震惊。
“老夫人常说老奴仿若家人,老奴一时糊涂,竟不顾礼仪尊卑,真把自己同夫人小姐平等看待,鬼迷心窍,还请二夫人、三小姐恕罪。”
想明白前因后果,刘嬷嬷正身跪地叩首,分别向宋樾青、谢婉行大礼,紧实将头贴在地上。
左右源头在一个礼字上,那就将戏做全,凭借自己在谢氏的这些年,你们又能如何?
果然是老嬷嬷,反应思虑之快令人乍舌。
这些年刘嬷嬷于谢氏根深蒂固,终究是观督府老太太贴身的人,谢婉原本也没打算连根拔起,敲打一下罢了。
“嬷嬷还真是吓到婉婉了,平时刘嬷嬷最是守礼的人,上了年纪怎突然成了这样?无碍,刘嬷嬷自是如同谢家的家人无二,但圣人留下的的规矩也自是要守的。”
谢婉话锋突变,打一棒子给一甜枣。
“是是,老奴知道了。”刘嬷嬷暗自咬牙,此仇不报咱就把姓倒过来写。上了年纪?不就想说自己老年痴呆吗。
宋樾青命人给刘嬷嬷松绑。“罢了,你且回去吧。转达老夫人,明日我同侍郎商议后自会过府请安祝寿。”
异日观督街谢府
一大清早一辆接一辆的奢华马车相继而至,皆是来参加谢家老夫人花甲大寿的。朝中官员勋贵亲眷到场不少,未能到场的亦送出厚礼以示心意。
当然这是看在吏部左侍郎谢威的面子上,不然仅凭已过世的太子少师,人死楼空,哪来这么大的面子?大爷谢全从父荫就任从七品翰林院检讨的芝麻官吗?
换句话说,谢氏正支虽居京都名流云集的观督大街,已不过是个花架子,声望较前骤然下降。
要不是分府而立的庶子谢威,恐怕在这偌大的京都早已是过眼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管家于大门口迎接宾客,安排车马走向停靠并礼品存备,一张脸挤成了笑面虎,僵得一时半会恐恢复不过来,忙活的团团转。
谢全之妻大夫人张氏正侍候婆母、今天的寿宴正主林氏落座。
老夫人林氏今日穿着格外喜庆,一身朝红捻金如意纹缎裳,外罩软狐褶子大氅,全金八宝打造的头面在光下一闪一闪光芒刺目。
林氏年轻时也只是中人之姿,称不上什么美艳。如今这把年纪更是老态尽显,眼角皱纹比比皆是。
朝红的颜色有些不适合年老的林氏,显之脸色发黑,足金宝石满头更添俗气。
“不去前头招待命妇贵女,赶我这献什么殷勤?小家子出来的就是不分时宜。”
老夫人扶着张氏的胳膊缓缓坐下,抬眼瞧了瞧张氏,眼角一耷数落起来。
张氏无语,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自个儿身为谢府大夫人,儿媳都定下了,还得天天晨昏定省不说。这老太婆惦恋府中权柄,诸事的操持都得横加干涉,弄得自己好生没脸。
今儿一大早自己就去给林氏问安侍候起身,伺候到现在······得!又哪讨了这老太婆的厌?竟当着丫鬟婆子的面数落。
咱就是出身不高又如何?也没见你高到哪去,当初还不是你亲自上门说亲的。
“是,儿媳这便去。”
这时,丫头通禀,“老夫人,永安同家谢府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