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二天用午饭时间去校外超市屯了一堆干粮,想着近期就不去食堂了,别被顾少认出来,让我赔那件衣服。
那件衣服是牌子货,价格四位数,对于我这种穷学生而言,就是天价。
在泡面区逛了好久,“有食堂不吃,跑商场来买垃圾食品?”我吓的把手上的一包泡面捏碎了。拍拍胸口,周南棋怎么这么喜欢冷不丁的出现,我最近的心脏都快被吓出毛病了。
“哪里是垃圾食品,有菜又有肉。”他站在我旁边,比较高出一个头,可以看到最上层。
“强词夺理,你是没钱吃饭了?”他拿着一包老坛酸菜面细细研究。
“才不是呢,我最近是吃食堂吃腻了。”我含糊着,拿了一包红烧牛肉面。
“是吗?你确定?”他质疑的看着我。
我被盯的心虚,低着头。
周南棋扑哧一声,笑的好看,“你这么穷拿什么追星???”
我抬头瞪他“我什么时候追过星了?”说完觉得好像不对,我追过星的呀。
“你不是在追我吗?”
我很怀疑我的耳朵最近是不是出现了轻度耳鸣,“啊?”侧过头看他。
周南棋一脸无辜,“余学妹说的。”
“她说你就信?”我咬牙切齿的说,余茗茗,你还乱讲了什么!
他把我的购物篮放下,拉着我的胳膊往外走,“学长,你带我去哪?”
他带我走出商场,“到了你就知道了。”进了一个巷子,是第一次跟他偶遇的苍蝇小馆。
午饭时间,里面人满为患,他戴上帽子,低着头拉我进去。
“老板娘,二楼包厢。”老板娘了然于心的点头。
二楼并不对外开放,周南棋是例外。
我们在二楼坐下,一张大圆桌,是节日吃团圆饭的居家饭厅。“咱们是不是擅闯民宅了?”我唯唯诺诺的缩在一边。
“怕什么,有我呢。”他取下帽子,用手梳着被帽子弄乱的发型。轻车熟路,看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学长,您最近在明大周边打卡的可真勤。”我小心翼翼的开口。
他点头,“是呀。”而后无言。
“我在找一个人。”过了许久他才开口。
“是什么样的人?”我捧着老板娘端来的热茶边吹边问。
“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茶杯倾斜,里面的热茶倒了出来撒在我的手上,他眼疾手快把杯子从我手里抢过,用衣服擦我手上的水渍。
我想抽出手,他的衣服材质也是价格不菲,我真的是名副其实的穷学生呀,他却死死抓住不松开,“别动,这么好看的手想留疤?”
我放弃挣扎,任他对我的手怎么样,他用冰水敷着烫红的地方。
周南棋仔细找寻女孩左手位置的伤疤,没有,找了几遍都没有,她终归不是宁宁。
像泄了气的气球。
他终于放开我的手,烫红的地方已经消了很多。那顿饭,他吃的心不在焉。
吃完后他戴上帽子,低着头,轻声说,“没钱吃饭就来这里,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周南棋三个字难道是救世主吗?”我睁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
周南棋盯着那双眼,情不自禁想靠近,那双眼睛,真真迷人得紧。轻声咳嗽掩饰尴尬,“谁让你是我的粉丝。我可是很宠粉的。”
“学长,学校里有很多您的粉丝。”我抗拒他的特别对待,这不合理。
走到学校门口,周南棋抬起手想抚摸女孩的头,最终还是握拳放下了。“赶紧进去,牙尖嘴利的,不怕迟到了老班给你果子吃?”我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啊,谢谢学长款待,路上小心,再见。”
好像习惯了某个瞬间的告别,她安然自若的礼貌,还有放下防备的顶撞,被自己挑逗时掩饰惊慌的沉默,都被周南棋收藏在心底,连工作时也忍不住拎出来回味。
大概是自己的演技又进步了吧,他掏出手机,”甫威,现在来明大接我。昨天谈的话剧,我接。”
下午是社团课,我报的钢琴社。步入高中后,明明没接触过乐器的我,在某天放学,三楼最角落的杂物房,我把班里用坏的凳子放下,被一台破旧的钢琴吸引目光。
不知不觉坐在钢琴椅上,弹了几个音,发现已经走音了,我熟练的调音,让自己都大吃一惊,难道是天赋异禀?记忆里并没有会弹钢琴这一节,难道是小时候练过?
手指下流利游走的节奏,是儿歌。
大一开学,我就报了钢琴社,从零学起。
走到钢琴课门口,我猫着腰从后门进去,背对着我们的老师察觉到我的闯入,“齐同学,又睡过头了?”她是蓝敏,算是我的钢琴启蒙老师。
对什么都牢记于心的我唯独对社团课不上心,迟到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蓝老师,对不起。”我毕恭毕敬的走到她旁边。
“把上节课的曲子给学弟学妹们演示一遍。”班里不少大一的学生。
她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四手联弹,我们已经合作了很多次,每次被她抓住迟到必修的。这次是梦中的婚礼,她很喜欢的一首。
她总说,齐云,你真的是零基础?
齐云,你确定没有受别人指点过吗?
我懵懂,真的是零基础。
真的只有您一位老师。
她半信半疑,私下里会传授我更多经验。
“这辈子,如果多收几个像你这样的徒弟,我就可以名往外里了。”而我却摇头,我不愿意出挑,所以社团里都在传,蓝敏老师最喜欢整齐云,因为留课的都是齐云。
年少的孩子,总以为责备是厌恶,从不明白,爱之深责之切,良师恨铁不成钢时才会费尽心机教导,而不是破罐子破摔,我为那几年能遇上良师益友庆幸,也为那几年默默努力的自己欣慰。
蓝敏说过,练琴,就像读书那样,和腹有诗书气自华一样,你的努力藏在举手投足,沉淀过后,那些时光的痕迹,都会呈现。
她会跳芭蕾舞,会编曲,会写词,她只为一个人写歌。全心全意的站在背后,而那个人立于舞台中央,万千灯光照亮,却看不到立于后台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