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溪进了营帐,先放下了药箱,由于头上的发带扎得太紧,扯得头皮有些发疼,她干脆松开了重新挽。
发带滑落间,一头青丝倾泻而下,月溪拿起木梳细细梳理。
是女子?燕罗惊讶,没想到士兵口中的军医居然是个女子!
再一看,燕罗彻底认了出来。
杨月溪!怎么会是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世民带她来的?
所有的疑问顷刻间涌出,方才欣喜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他……就那么离不开她么,行军打仗也要带着她……
这个女人好本事,轻而易举从她手中抢走了世民,如今竟要连她引以为傲的战场也要一并抢走了……
而她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世民,你好狠的心……
泪水早已浸湿了双眼,燕罗咬着唇,失魂落魄地跑出了军营。
一直跟着阿史那燕罗的阿莫扎不清楚她到底看见了什么,怎么又改变了去找李世民的主意,但他此番却没有跟随她出营,而是继续守在这里等,他今日定要好好教训教训李世民,让他知道,他们突厥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不认得李世民,但却清楚,能自由出入帅营者,必定是他。
此刻杨月溪已经重新挽好了头发,正准备出去看一看晚膳好了没有,谁料她刚踏出营帐,一枚匕首就直直地朝她飞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弓箭从左侧飞出,击落了匕首。
惊恐之下,她尚未回过神,李世民已将她护在了身后。
阿莫扎此刻已被唐军将士擒获,李世民吩咐就地审问。
可无论军士们怎么问,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双眼直直盯着三米之外的那个俊美男子。
李世民立刻明白了这个刺客是冲他而来,并且看出了他是突厥人。
“派你来的人,是突利还是颉利?”李世民问道。
阿莫扎心下一惊,暗道此人好生厉害,他尚未说一字,他就可以猜出这些……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意,突利王子如今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正需要李世民的援助,倘若他因此猜忌于王子,那么他今日的私心之举岂不是把王子逼入了绝境?
“都不是!”阿莫扎恨恨道,“是我自己!”
“你自己?”李世民自是不信,“你与本帅有仇?”
“无仇,都说你比我们王子厉害,我不服气,想找你比试比试!”阿莫扎自然不会说出自己是因为爱慕燕罗公主才怀恨在心的,倒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保全燕罗公主的名声。
“无仇,都说你比我们王子厉害,我不服气,想找你比试比试!”阿莫扎自然不会说出自己是因为爱慕燕罗公主才怀恨在心的,倒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保全燕罗公主的名声。
“拉出去砍了。”李世民直接下了命令。
阿莫扎混乱了,不是都说中原人喜欢被奉承?这李世民怎么不吃这一套?
“是突利王子让我来的!”阿莫扎大喊一声。
李世民抬了抬手,押解的士兵才松开阿莫扎。
“王子被颉利软禁,听闻秦王殿下柏壁屯兵,特命小的前来打探。”这的确也是突利王子的意思,只是王子并未让他偷袭秦王。
李世民冷哼一声,阿莫扎心里打了鼓,看不出他是信了还是不信。
“放了。”李世民下了令,转身回了营帐。
阿莫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与李世民短暂交锋之后,他愈发肯定了此人的高深莫测阴晴不定。
若说玩弄心计,十个他也不是李世民的对手。
与此同时,义成那边已部署好了一切,带着月岚赶往柏壁。
这日,天降大雪。
月溪忙完了军中病患,刚刚回到营帐,一支信箭掷了进来。
她捡起一看,顿时眼前一亮,是岚儿,岚儿来了!
信件上确是月岚的亲笔。
或许是过于欣喜,或许是太过想念妹妹,杨月溪甚至都来不及与李世民说一声,便只身一人出了军营,赶往约定地点。
下了雪的路异常难走,月溪骑着马儿,在雪地里也只能一步一步缓慢前行。
好在所约之地并不十分远,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
月溪走进山间孤零零的小木屋,解下了斗笠。
屋中之人缓缓转过了身。
“岚儿,真的是你?”月溪上前,紧紧握住了月岚的手。
“姐姐。”月岚亦回握住她,眼中泪光莹莹。
姐妹二人自长安一别之后,已有一年未见了,此番再见,却已然物是人非,月溪忽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没想到有生之年,你我还能再相见。”月溪感慨道。
“姐姐说哪里话,如今你我虽天各一方,但不也都各自安好么?”月岚擦了擦泪水,挤出一抹笑容。
月溪也笑了,“说的是。”
姐妹二人坐下来寒暄一阵,不知不觉间又聊到了小时候。
“姐,你我相见不易,今日我想与你说说心里话,你莫要笑话我才好。”
“怎么会呢,你我既为姐妹,本就该知心知意,我又怎会取笑你?”
“姐,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你从小就深得父皇宠爱,父皇去哪儿都带着你,而我,就只能被丢在深宫之中。但我依然喜欢你,因为在众多兄弟姐妹之中,只有你对我最好。在我生病的时候不离不弃,在我遇到危机之时挺身而出,这些,我都深深记在心里。我羡慕你,却不曾有过半分嫉妒之心,可是来到突厥之后,我开始嫉妒你了。”
月岚此番早已决定坦诚心意,所言并无任何虚伪之辞。
“是因为突利?”月溪猜到了原因。
月岚点了点头,喃喃道,“我尽心尽力地待他,却换不回他的一丝温暖,他心里始终只有你。”
见她如此失落,月溪心中不忍,她再一次握住了月岚的手,“岚儿你要记得,你才是他的妻子。”
月岚此刻却话锋一转,“这本该是你的位子,你不恨我么?”
月溪摇了摇头,“傻丫头,你并没有欠我什么。如今,你我都已为人妇,我只希望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