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事已至此，多念无益，重要的是以后，而不是过去。公主，我希望看到你振作起来，这样当你以后再见到秦王，仍然能够散发光彩，不会让他小看你。”

月岚这样劝着，但她心里清楚，无论燕罗怎么做，李世民都不可能移情于她，他和姐姐之间，根本容不下旁人。

再说了，李世民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当然，关于这些她是不会告诉燕罗的。

“真的吗？我还能再见到世民？”燕罗憧憬着。

“公主，缘分天定，但事在人为。”

燕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当李世民骑着马，带着月溪回到营地的时候，迎来了将士们的一阵欢呼。

这几日元帅不知所踪，可把将军们急坏了，若是元帅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群龙无首，这仗难以取胜不说，皇上那里他们也没法子交代啊！

这下好了，元帅平安归来，又可以带着他们打胜仗了！

欢呼声刚刚平息，李世民抱了月溪下马，还亲昵地揽着她的腰，这举动可又引起了士兵们的骚动了。

元帅这……也不知道避避嫌，这杨军医，到底也是个男的啊，非要弄得人尽皆知么？传到长安去也不好看吧？

关于军营里的传闻，李世民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说他断袖么，这帮兔崽子，背地里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他也懒得解释，只牵了月溪回寝帐。

“你那包袱里不是带了几件女装？”晚间，李世民突然盯着月溪的包袱问道。

“是啊，怎么了？”月溪说着解下发带，梳了这么久男子的发髻，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没事的时候，可以偶尔穿一下，不必日日扮作男子，也省的那些个小兵对你称兄道弟动手动脚。”

“现在不会了。”月溪自顾自地梳着一头青丝，说得理所当然，“他们都知道我们是断袖之交。”

断袖之交？这个女人怎么也跟着瞎起哄？李世民气的脸都黑了，“那我想看行不行？”

月溪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忍住笑意，走到李世民面前，替他宽衣换药。

这段时日，李世民只派了非主力部队兵士偷袭敌营，大军则坚壁不战。

柏壁周边百姓听闻秦王亲自率军前来，纷纷归顺，唐军逐渐征收粮草，因此军粮充足，休兵喂马。

虽是养精蓄锐之期，但李世民一向治军严谨，每日操练依旧如常，未有丝毫懈怠。

月溪看着炉灶上烧着的开水，幽幽地叹了口气，自随军以来，沐浴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军中诸多不便，很多时候她都是随便擦洗一下就凑合过去了，可近来身上总是不甚爽利，就趁着李世民练兵之际，烧些水来沐浴。

她把一壶烧热的水倒进木桶，刚要去烧第二壶，李世民突然掀了帐帘进来，将她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回来了？”

李世民本是回来拿战略图的，一见帐内情景，不由一头雾水，“这是做什么？”

“我……烧水洗澡。”虽说有些羞赧，她却也只得从实招来。

李世民沉默一瞬，这些日子只顾练兵，的确是未曾考虑到她的起居问题。

“你这样一小壶一小壶地烧，要烧到什么时候？”他说着便叫人抬了几个火炉来，又命炊事兵去烧了一大桶热水抬进来。

“你进内帐去洗，我在这里守着。”李世民说完便拿了战略图准备研究。

月溪羞涩地看了看他，红着脸进了内帐。

她一个人在营帐沐浴，他可不放心，万一哪个不知情的将士闯进来……是要让他挖掉他们的双眼么？

说是研究战略图，可听着内帐哗哗的水声，他却是心猿意马，如何能集中精力研究……

他索性放下地图，踱至帐外吹吹冷风。

那身子有多美他是知道的，破城之夜他亲眼见过，莹白如玉，剔透无暇，吹弹可破，还有点缀在腰间的那颗小小的红痣，无一不令他向往……

想到这里，他微微垂了眸，近来的定力是愈发差劲了……

月溪洗完之后，换上了素罗裙，梳了女子的发髻，轻点朱唇，才掀了营帐出来。

此时正碰上兵士操练结束回营，一众人见此情景，皆口瞪目呆，军事重地，哪里来的女子？还……这般美貌？

李世民转过身来，见她换了女装，清新素雅，却不失娇美，他真的是太久没见她穿女装了，一时间不由得望了许久。

久到那女子莲步轻移，已行至他面前。

“怎的，元帅不认得我了么？”月溪调皮轻笑。

李世民随即也跟着笑了，他毫不吝啬地赞叹，“美人如斯，直令人赏心悦目。”

一众兵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杨军医是个女子！怪不得生的眉清目秀……

由此，军中“断袖之癖”的传闻不攻自破。

十二月，殷开山秦琼大破尉迟恭，杀敌两千，这可以算是驻扎柏壁以来的首次战役，捷报传来之时，全军振奋。

对于敌军将领尉迟恭，李世民却赏识已久，遂决定亲率三千精兵前往安邑截击。

清晨，天色未明，李世民已穿戴好了盔甲。月溪披了外衣起身，拨亮烛火，来到他身后，“世民……”

李世民转过身，略带歉意道，“吵醒你了。”

二人彼此相望，不舍之情油然而生。

夜夜同寝，却又止乎于礼，她怎会不知他的艰难隐忍……

她想告诉他，在木屋的时候，她就已经卸下了心防，愿意把自己的身心都交付于他。

李世民拥她入怀，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眉间，然后是眼睛……

他愈发沉重的呼吸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令她沉醉。

“世民……”她忘情轻唤，却不知如何启齿。

“等我回来……”他早已了然，艰难地在她耳畔呢喃道，之后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强忍着压下心中情念，毅然转身而去。

耳边袭来的凉意令她瞬间清醒，望着空空的营帐，他早已走远。

世民，你一定要平安归来。